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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瑤把貓咪從包里放出來,蹲下來摸了摸它,起身拿起指尖上一根粉色的貓毛:「這是染色劑染上去的,這是貓不是明月養的那隻,是你找來的假貨。」
陳星河清楚地告訴她,他的確把明月的貓救了下來,放在周宇塵這裡養著。現在貓變成假的了,說明真的已經死了,至於是怎麼死的......
蘇瑤抬眸看著周宇塵。
陽光下,周宇塵的皮膚白得像鋪了一層冷雪,這讓他看上去比陳星河還要纖弱,仿佛多在太陽下站一會就會化掉。
跟陳星河一樣,他的眼睛和頭髮都是純粹的黑色,只是陳星河的瞳孔像有星星的夜空,周宇塵的更冷一些,儘管他臉上總是帶著笑。
蘇瑤沒見過周宇塵的親生父親周正青,但她知道,那個男人就是個魔鬼。
他用陳星河的命要挾夏若檀,把他們囚禁在房子裡整整八年。又強迫夏若檀生下周宇塵。他僱傭殺手守在附近,只要自己一死就對夏若檀痛下殺手,讓她陪他一塊死。
他握著陳星河的手,強迫他虐殺一隻小貓。
他能強迫陳星河,一樣也能強迫周宇塵,當年沒被陳星河掐死的那隻貓去了哪裡。
「被我掐死了,」周宇塵的聲音在蘇瑤耳側響起,他低頭看了看自己的手,「哥哥給我的那隻貓被我掐死了,我怕他生了氣就再也不理我了,我只好找了個假的。」
蘇瑤皺眉看著周宇塵:「既然怕他生氣,為什麼還要動手呢。」
周宇塵把手插進自己的褲子口袋,抬眸看著院牆外的遠山,輕聲笑了一下,顯出幾分神經質:「不知道,可能因為我天生就是個怪物吧。」
蘇瑤滿眼警惕地看著周宇塵,偷偷咽了一口唾沫:「那,那楊習文,是不是也是你殺的?」
她之所以不是很確定,是因為殺害楊習文的凶□□法非常好,大多數的警察都很難做到,更別說是沒經過訓練的一般人了。
周宇塵把自己的手拿到眼前看了看,輕輕揉捏著虎口處,抬眸:「你當是就是吧。」
蘇瑤審視著周宇塵,緊緊盯著他寒冷似的眼睛:「這件事情很重要,我要的是真實的答案,不是猜測,不是我當是就是了。」
周宇塵偏頭看著蘇瑤,突然笑出了聲,聲音愉悅又羨慕:「哥哥真幸福,所有他身邊的人都在拼盡全力用自己的生命去愛他。」
蘇瑤往下壓了壓唇角:「所以,你會告訴我答案嗎?」
見周宇塵沒有開口的意思,蘇瑤繼續說道:「就算你不說我也會查出來,楊習文被一槍爆頭那天你在哪裡?」
周宇塵緩緩從客廳門口的台階上走下來,視線看著遠處:「說到一槍爆頭,我帶你去個地方吧。」
周宇塵看了看蘇瑤,視線落在她緊繃著的眉頭上,笑了一下:「別這麼警惕,我不會傷害你的,因為你是哥哥喜歡的人。」
「跟我來,」周宇塵單手插在口袋裡,步調優雅地走到別墅大門口,轉過身重新走回來,一邊輕聲數著數:「一、二、三......」
他的步子邁得很小,數到第二十一的時候停了下來:「就是這兒。」
蘇瑤轉頭到處看了看,地上鋪著青灰色的石磚,一旁圍繞著碧綠色的草坪,院子、樹木、遠山,看不出任何異常。
「一共二十一步,一個七歲的小孩從大門口跑到這兒要用二十一步,」周宇塵用手指碰了一下自己的鼻子,轉頭問蘇瑤,「你聞到血腥味了嗎?」
蘇瑤吸了吸鼻子,除了青草和山林和氣息什麼都沒聞到。
周宇塵垂眸看著腳底排列有序的石磚,長長的睫毛垂下,將他眼底的情緒悉數蓋住:「媽媽就是在這兒倒下的,那天她穿著一件明黃色的裙子,裙擺層層疊疊,像太陽一樣耀眼,她用自己的身體護住了哥哥。」
蘇瑤低頭看著地上的石磚,仿佛聽見一聲殘忍的槍聲,那傳說中的絕色美人倒了下去,身旁站著一個黑眸黑髮的小男孩,隨著他母親的倒下,「轟」的一聲,他眼裡像是有什麼東西碎掉了,化成齏粉灰飛煙滅。
周宇塵的聲音再次響起:「二十一年了,哥哥被一名警察收養後再也沒來過這兒,我猜他是不敢從這條路上走過去。」
蘇瑤蹲下來,用手摸了一下石磚,仿佛摸到一片溫熱又冰涼的鮮血。
陳星河從來沒跟她描述過他母親的死亡,提起來都是簡短兩句話粗略蓋過,他應該是不忍回憶,因為發生在這裡的每一個字都像提起來的刀,斜斜懸在他頸側。
「再過幾天就是她的忌日了,」周宇塵站在那片石磚中間,輕輕閉了下眼睛,睫毛微微顫抖,眼皮下的眼珠輕輕動了一下,睜開眼睛說道,「我們等了二十一年,終於到了報仇雪恨的時候了。」
周宇塵低頭看了一眼時間:「再過一個小時我就要出門了,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回來,帶你去吃飯。」
蘇瑤拒絕道:「不用了,你只需要告訴我答案,楊習文到底是不是你殺的。」
周宇塵勾唇笑了一下,一雙冷色調的眼睛彎了彎:「先吃飯吧,吃好飯一定告訴你答案。」
蘇瑤跟著周宇塵往客廳的方向走,後者很高興地親手為她打開客廳大門。
蘇瑤一邊走一邊拿出手機,準備把自己的定位發給吳青桃。
周宇塵盯著蘇瑤的手機看了看,像在看什麼極可笑的東西,眼裡閃過一絲戲謔:「你以為我會傷害你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