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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幸,屍體是完整的,頭部、四肢、胸口各對應一棵月季。
范霞被女警扶著過來認屍,屍體的面部遭到破壞、腐爛,范霞還是一眼就認出來了,跪在屍體前大哭出聲,終於昏厥過去。
蘇瑤讓人把范霞帶走照顧好:「叫法醫過來。」
許嘉海拎著法醫工具箱過來,戴上手套,給屍體做了初步屍檢,死亡原因和時間跟苗金元交代的基本一致,沒有疑點。
案子已經破了,這個案發現場沒什麼挑戰性,許嘉海把大多數的活都分給了助理小琦,給小風做好屍檢就去找陳星河了。
陳星河站在一輛警車前,靠著車門,手上抱著吳青桃特地給他帶過來的充足了電的暖手寶。
經歷一番鬼屋歷險,他身上的衣服已經髒了,大衣下擺沾了不知道誰的血,被他嫌棄地脫掉扔在了警車頂上,不打算要了。
許嘉海走過來,順著陳星河的目光看過去,蘇瑤正幫著把小風的屍體裝進厚重的運屍袋,轉頭問陳星河:「你們這是吵架了?」
陳星河緊緊盯著蘇瑤:「不知道,她不理我了。」
許嘉海看著陳星河吃癟的表情,有點想笑,眼前的氣氛又不允許他笑出聲:「你怎麼得罪人了,不是很會哄人嗎,不過去哄哄?」
陳星河把手上的暖手寶翻了個面,低聲道:「她不理我了。」
他跟魔怔了一樣,翻來覆去就是這一句話,許嘉海從來沒見過陳星河這個樣子,像看猴一樣饒有興致地圍觀了他一會。
許嘉海摸了一下陳星河的手腕,他身上的溫度熱得嚇人,這次不是發燒,卻比發燒還不樂觀。
身體免疫力直接影響到人的體溫調節能力,已經從地下室出來好一會了,他身上還是熱的。
野外的夜風很冷,刮在人臉上像被刀割一樣,正常人的身體早該恢復到正常或偏冷的狀態了。
許嘉海打了個電話給唐舟,得知醫院派來接人的車子快到了:「一會唐舟他們就到了,你直接去醫院。」
陳星河的目光就沒從蘇瑤身上挪開過,哪怕她被旁邊的人擋住了,他的一雙眼睛也能穿透人群盯著她:「我不去醫院,我要回市局處理後續。」
說完想到了什麼,又改了口:「行吧,我一會坐醫院的車。」上次他在柳河村昏迷就是蘇瑤跟的車,聽說她還為了他跟村民起了衝突,爆了粗口。
等一會回去,他們上了一輛車,他再想法子慢慢哄她。
陳星河把手上的暖手寶扔進警車,卷了卷襯衫袖子,強忍著身體的不適,投入到處理現場的工作中。
蘇瑤幫著把小風的屍體抬上車,行走時用餘光往陳星河的方向看了看,見他把身上的大衣脫了,靠在車邊吹冷風,心裡頓時又是一氣,疾步走進精神病院,只留給他一個暴怒的背影。
精神病院院長和苗金元正在被帶著在各處指認現場,屍體數量遠比想像中的多,空氣中瀰漫著血腥腐爛和陳年腐敗的味道。
院長的名字叫劉建民,跟這撞精神病院的地址一致,資料顯示,這所精神病院是他一手創建和經營起來的。
當年病人家屬發現病人身上有各種電擊的痕跡,懷疑他虐待病人。時至如今真相徹底揭露,那些離奇死亡的病人全被他用來做人體試驗了,電擊和虐待都算是輕的。
劉建民臉上絲毫沒有殘忍殺害那麼多人的愧疚,只有遺憾。
遺憾自己的試驗還沒完成,人類將損失世界上最有價值的精神病研究成果。
不知悔改的瘋瘋癲癲的樣子簡直跟苗金元一模一樣。
劉建民的年紀已經很大了,官方記載是七十三歲。他被戴上了手銬,由一名刑警看押著。
地下室是他的主要犯罪地點,最裡面藏著一個機關,打開連著一個裝滿了腐蝕性液體的池子,如今液體已經幹了,只剩下一堆白骨。
小琦戴上手套腳套跳進池子,蹲下來查看屍骨,抬眸對蘇瑤說道:「這裡已經確認的,起碼有十七八具屍體。」
蘇瑤轉頭看了劉建民一眼,劉建民梗了梗脖子,聲音蒼老又冷漠:「這麼多年過去了,我早不記得了。反正只要死了,沒有醫學價值的,我都會扔進這裡。」
蘇瑤冷笑一聲:「醫學價值?」
「一個連生命都不懂得尊重的人也配討論醫學價值?」
跟苗金元一樣,不尊重生命,談什麼藝術成就。
指認完現場,劉建民被押著出了精神病院,他很不甘心地奮力掙扎:「就差一點,差一點我的試驗就完成了,你們抓了我就是在阻礙人類精神科醫學的進步!」
許嘉海正在翻看從劉建民藏在精神病院裡的住處搜出來的一本厚厚的筆記本。
蘇瑤湊過來看了一眼:「裡面都寫了什麼,是瘋話吧。」
許嘉海扶了下金絲眼鏡,合上幾乎快被翻爛了的筆記本:「他的確是個瘋子,但也是個天才,回去把這本筆記封存起來吧。」
言外之意就是,裡面的確有很多精神科醫學成果,但這些數據來路不正,不可能公布和發表。
「哈哈哈哈,」不遠處傳來笑聲,曹磊走過來,眼神痴迷地盯著許嘉海手上的筆記本,聲音興奮,「我就說,肯定有這麼一本試驗成果。」
曹磊因為沒犯罪,沒對他用手銬。
許嘉海看了看曹磊,蘇瑤迅速把曹磊的身份跟許嘉海講了一遍:「他是一名精神科醫生,劉建民的追隨者,以參加劇本殺的名義尋找劉建民的試驗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