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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現在不方便行動,只能等待。
對這個殺手村來說,她和許嘉海是外面來的人,是個入侵者,這裡的人對她很防備,光是許小婉的房子外面就守了三四個人,專門監視她和許嘉海。
只要她和許嘉海其中一人表現出異常舉動,他們立刻會被遠處的狙擊手瞄準擊殺。
蘇瑤看見許小婉從客廳出去,穿過院子往外面走去,喊了她一聲:「小婉!」
許小婉轉過頭,對蘇瑤笑了一下:「怎麼了陳姐姐。」
蘇瑤用的化名,陳秋水。
蘇瑤好奇地問道:「都這麼晚了,你要去哪啊,外面這麼黑,你不怕嗎?」
許小婉笑了笑:「這裡是我長大的地方,就是閉著眼睛都能摸到路,我去看看我爸,你趕緊休息吧,明天白天我帶你們出去玩。」
蘇瑤:「好。」
許小婉從家裡出來,沿著村子中間的主幹道往前面走,遠處傳來人群的狂歡聲,料是圍場那邊又在舉行比賽了。
她從小就不喜歡那種殘忍嗜血的活動,覺得很可怕,村民們卻都很喜歡,她與這兒總是格格不入。
許小婉走到最中間的一棟建築前,敲開門進去,一個身材健碩的年輕人走了出來:「師妹,你又來找師父退婚嗎,師父大約不想見你。」
年輕人叫九牛,之所以叫這個名字是因為他的力氣非常大,九頭最強壯的牛加起來都沒沒他力氣大。
九牛跟顧夢一樣,是許潛的左膀右臂,最得力的助手。
許小婉皺了下眉,眼神倔強:「他要是不肯見我我就不走了。」
「讓她進來吧。」屋裡傳來許潛沙啞的聲音。
九牛小聲勸許小婉:「師父做過的決定從來就沒改變過,你別太犟,不然又得吵架。」
許小婉走進裡面的房間,看見正在扔飛鏢的許潛,轉身關上們,喊了聲:「爸。」
「嗖」的一聲,飛鏢陷進飛鏢盤裡,離紅心稍有偏差。
「老了。」許潛嘆了口氣,坐在椅子上,拿起茶杯喝了一口茶。
沒人看見,他的手以一種旁人幾乎看不清楚的幅度在抖,醫生說是因為他的年齡大了,腦功能退化導致的。
許小婉態度堅決:「爸,我不想跟陳星河結婚,也無法理解您為什麼一定要讓我嫁給他。」
許潛沒有直接回答,而是問道:「你知道你脖子上那顆吊墜多少錢嗎?」
許小婉低頭,看了一眼胸前的一顆紅寶石,這是上個月許潛從外面回來,隨手給她帶過來的玩物。
像這種石頭她房間裡還有很多,戴不了兩個月就放起來不想戴了,隨手扔在針線筐或者柜子里,有時候丟了都不知道,知道了也不在意。
許潛看了一眼許小婉身上的吊墜,伸出三根手指,聲音依舊沙啞蒼老:「三千萬。」
「村子的輝煌必須傳承下去,我唯一的女兒你,」許潛看了許小婉一眼,「你無法繼承我的事業。」
許小婉從小就知道,她跟這裡的每個人都不太一樣,他們強壯、彪悍、身手好,只有她,從小身體就弱,別說讓她進行像他們一樣高強度的訓練了,就是在太陽底下多曬一會她都能暈倒,一場淋了雨的感冒都能要她小半條命。
許潛站在一面牆面前,看著上面掛滿的大大小小的戰利品。
有的是一枚胸針,有的是一條領帶,有的是一顆牙齒,有的是一個杯子,各種各樣,掛了一整面牆。
他每殺一個人都會從他們身上拿走一樣紀念品,他把這稱之為榮譽和藝術。
許潛的視線放在最中間的一枚小雛菊胸針上,這是他最喜歡的一件戰利品,是他一生中創造的最偉大最震撼的作品。
他違背僱主的意志,把瞄準鏡對準那絕色美人的孩子,她就會毫不猶豫地主動暴露自己。她的眼神那麼溫柔,笑容那麼美麗,就連她腦袋上綻開的血花都是那麼華美動人。
她倒下時明黃色的裙擺層層漾開,那不是死亡,那是她與死神的翩翩起舞。
再沒有任何一場死亡能比得上她倒下的那一刻。
許潛站在掛在牆上的一面圓形的小鏡子前,微微抬著下巴,盯著自己乾癟醜陋布滿疤痕的脖子。
這是那個女人的孩子留下來的,目睹著自己的母親被一槍爆頭,他像一個被徹底激活了的魔鬼,跑向他,跳起來撲上他的脖子,尖利的牙齒刺穿他的皮膚,撕咬啃食他的血肉。
那時他就知道,他會是下一個他,是上天送給他的最適合的繼承人。
要不是那幾年他忙著參與殺手基地的內鬥,爭搶權利,他會把他帶到身邊,親自撫養。
好在現在也不晚,魔鬼就是魔鬼,哪怕他身上披著警察的皮,他的靈魂也永遠被困在了過去。
現在的他只是被那些愚蠢的警察和愚蠢的正義迷惑了,他會重現當年那場盛大的藝術,重新把他拉下萬劫不復的地獄。
他早就說過,這兒才是他的歸宿。
許潛朝外面喊了聲,九牛進來:「師父。」
許潛:「顧夢呢,讓她出去帶人,為什麼失去了聯繫?」
九牛:「已經叫人沿途找了。」
許潛擺了擺手,讓九牛出去。
許小婉站在原地,看著眼前一整面牆上的戰利品,低聲道:「上次跟著夢夢姐出去,我發現外面的人跟我們不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