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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瑤心想,你怕個屁,真怕就趕緊報警了。
主播把竹竿伸進河裡,探著身子去夠鞋,嘴裡念念有詞:「請大家跟我一起背,富強、民主、文化、和諧……」
蘇瑤:「文明,和諧……這一看就是個沒文化的。」
主播撈了好幾下都沒能把那隻鞋撈出來,只要竹竿一往前碰,那鞋就跟長了腿似地隨著一圈圈漣漪往遠處飄。
主播打了個寒顫,眼神恐懼聲音發抖地對著鏡頭說道:「太邪門了。」
這波演技成功地收到了一堆打賞,直播間的人數越來越多。
裝神弄鬼了半天,主播終於把那隻白球鞋撈了上來,一邊展示給觀眾看一邊解說:「是一隻三十六碼的女鞋,像是學生上體育課穿的那種。」
吳青桃:「這才二十分鐘,也不是什麼網紅直播間,觀看人數竟然突破八萬了。」
蘇瑤盯著主播身後那條河:「不奇怪,那畢竟是雲江河。」
雲江河在民間還有個名字叫閻王河,每隔一年就會有一具屍體從河底浮上來,有的是失足落水,有的是謀殺和棄屍。
去年沒有。
因此今年會有。
每隔一年必出浮屍,玄學也好,巧合也罷,這條自東向西橫穿了整個雲江市的閻王河從來沒辜負過它的名字。
直播間裡,主播賺足了流量和打賞,最後才說道:「我看還是報警吧,我總覺得這雙鞋不對勁,感覺不像是被當成垃圾扔進河裡的,它還很新。」
蘇瑤親眼看著主播報了警,這才拍了下手:「好了,上班時間到。」
她開了個簡短的會,給大家布置好工作任務,回到桌前準備下午去四中做安全宣講的演講稿。
抓耳撓頭了整個上午,蘇瑤終於湊夠了字數。
十一點半一到,原本就不怎麼安靜的辦公室立刻沸騰了起來。
「乾飯時間到,大家快衝啊,聽說今天有糖醋魚!」
「還有紅燒獅子頭!」
「按計劃行動,搶占靠窗的風水寶地,快!」
蘇瑤今天沒加入搶飯大軍,她出去見了個線人,在外面吃的午飯,吃好飯散著步回市局。
雲江市是近兩三年發展起來的,今年年初勉強擠上三線,市區到處都在圈地建高樓,不少公園被剷平蓋了樓。
眼前這片是個小公園,緊靠市公安局和人民醫院。
經過公園圍牆邊的一個小鐵門時,蘇瑤聽見裡面傳來女人的呢喃聲。透過鐵門上方的鏤空雕花,看見一對男女站在一片月季花樹旁。
男人身材高大,穿著一件淡粉色襯衫,袖口松垮挽起,上面兩粒紐扣沒扣,露出凸起的喉結和凌厲的鎖骨線條,唇角擒著一抹意味不明的笑。
分明脊背挺直,偏慵懶得像是沒長骨頭。
女人穿著一件黑色吊帶裙,栗色大波浪嫵媚垂下,染了大紅指甲油的手指虛點著男人的胸口。
男人偏頭點菸,女人不讓,嬌嗔著說了句什麼,踮起腳尖想要靠近他的嘴唇。
蘇瑤慌忙收回視線。
她是一個警察,再荒淫不堪的畫面她都見過,但那都是發生在犯罪現場,嫌疑人長得多是一幅猥瑣醜陋相,只會讓人生出嫌惡。
不會像眼前這樣,莫名讓人感到臉熱。
蘇瑤轉身走時不小心踢到了一塊小石子,「砰」的一聲,石子砸在鐵門上發出一聲輕響,鐵門另一側的人被驚動。
蘇瑤一抬頭,隔著暗紅生鏽的鐵門對上一雙狹長的眼。
那雙眼生得極好,瞳孔漆黑,幾點破碎的星光點綴其中,眼尾微微上挑,勾出的弧度不深不淺,剛好裝得下一片桃花林。
他的視線落在她臉上,強勢又唐突地探進她的眼底深處:「這個妹妹我曾見過。」
那聲音低沉帶著磁性,無端讓人生出一種他對自己情根深種的錯覺。
蘇瑤氣得滿臉通紅,作為一個刑警隊長,從來沒有人敢調戲她。
沒人。
虧她本來還覺得這個男人長得好看,不過是一個吃著碗裡的看著鍋里的渣男罷了。
蘇瑤指了指裡面的男人,語氣很不客氣:「說話注意點。」
男人並不惱,微勾著唇角,徐徐勾勒著她的身體曲線。
他只是看著她不說話就已經把她惹得火上澆油,蘇瑤卷了捲袖子伸手推門,她非得好好教訓他一頓,讓他知道什麼叫惹了不該惹的人。
只聽見「咔」的一聲,門被從裡面插上了。
「開門,」蘇瑤抬起腳在鐵門上踹了一下,「是男人就出來!」
只聽裡頭遙遙響起一個理所當然的聲音:「我剛出院,身子弱。」
蘇瑤從來沒見過這麼不要臉的人:「出來單挑!」
生氣讓她臉色泛紅,看上去頗有點惱羞成怒的意味。
她害羞了,又不願意承認,只得無能狂怒。陳星河勾了下唇,沒人能在他的荷爾蒙輻射範圍內逃脫。
沒人。
他隔門看著她,她穿著一件款式普通的深藍色牛仔褲,上身是一件更普通的黑紅格子襯衫,扎著黑直的低馬尾,眼神倒是雪亮。
他不由多看了她幾眼。
發現她的嘴唇也是罕見的好看,瑩潤飽滿,不點自紅,比熟透的櫻桃還要美艷幾分,是個被一身土裡土氣的衣服耽誤了的美人。
蘇瑤站在門外,拿出手機撥通了掃黃隊隊長的電話:「喂,老黃,我蘇瑤,市局後門有人搞黃色,快來,沖業績的時刻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