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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瑤摸了摸自己的臉,這一摸,手上的血全沾臉上了,好不容易問許嘉海借的紙巾擦乾淨的臉,白擦了。
她把手在衣服上擦了擦,把血擦掉,再用手去擦臉上的血,把自己的衣服和頭髮也整理了一下,對他笑了笑:「好了,我現在不醜了吧。」
她這一番整理並沒有讓自己好看多少,肩膀上血肉模糊的傷口依舊刺眼,臉頰又青又紫,腫了半邊,左邊耳朵的血就沒止住過,一直在往下滴。
他不敢想像她經歷過什麼,心臟像刀絞一樣揪著疼,到最後看也不忍心看她了,低頭擋住自己的臉,不讓她靠近。
蘇瑤走到陳星河面前,不顧他的反抗,張開雙臂去抱他:「你也很醜啊,一張帥臉都被擦傷了,跟毀容也沒什麼區別了。」
她把自己的臉貼在他的心口,聽著他的心跳聲:「我不嫌棄你,不嫌你丑,你也別嫌我了行嗎?」
感覺到她身上傳遞過來的體溫,他抬起手,想把她抱得更緊一點,又怕碰到她的傷口:「疼嗎?」
蘇瑤本來不覺得疼,聽他這麼一說,突然變得委屈了起來,好像全世界都在欺負她,對他撒嬌道:「疼,疼死了,渾身上下哪哪都疼。」
她抓起他的手,看見他緊緊攥著一個糖紙,又轉頭看了看滿牆的「戰利品」,明白了什麼,心疼得聲音都在發抖:「你怎麼連那老怪物的瞎話也信啊,他說我死了我就得死嗎。說好了一塊活著回去。」
陳星河幫蘇瑤把額前的碎發往後撩了撩,他了解許潛,他親手殺了他的父母、弟弟、養父,絕不會用一句瞎話哄騙他。
那垂死的老怪物發出一聲沙啞的輕笑:「那怎麼能叫瞎話呢,你確實要死了啊,你們都得死,嗬嗬。」
許潛靠著牆,轉頭看著陳星河,眼神兇狠怨毒:「原本我沒想連我的繼承人也一塊殺死,可是小婉死了,我的小婉死了,你們害死了小婉,你們全都得為她陪葬!」
陳星河走到許潛面前,拎著他的衣領把他從地上提起來,「砰」的一聲往牆上一摜:「說,你動了什麼手腳?」
許潛被一股大力撞得從喉嚨里吐出一口血,笑了笑,「我就算告訴你你也無力回天了,你們都得死,都得死!」
窗外不斷響起槍聲,廝殺和慘叫聲,火光忽閃忽閃,整個村子時而黑得伸手不見五指,時而亮得刺眼。
「你們來了多少人,五百多還是六百?」許潛擦了下唇邊的血跡,扯著唇角,「沒有人能活著走出這兒,嗬......嗬嗬。」
「從小婉被你們害死的那一刻,倒計時就啟動了,」許潛臉上的笑容越來越瘋癲,「還有三分鐘,三分鐘之後炸彈就會被引爆,成片的大火會喚醒埋在這片土地下的火油,一旦那五噸火油被點燃,方圓好幾公里內將不會有任何活物,都去死吧,去死吧,哈哈哈!」
火油能迅速引起森林大火,三分鐘的時間,沒有任何人可以從這兒跑出去。蘇瑤的身體在控制不住地發抖,大吼出聲:「炸彈在哪兒!」
這時,一聲極細微的「嘀嗒嘀嗒」的計時聲從那面掛滿了戰利品的牆壁後面傳了出來。
陳星河一把甩開許潛,「轟」的一聲,許潛撞上門,滑下來,趴在地上,像是死了一樣,一動不動。
陳星河走到牆邊,找到傳出計時器聲音的地方,錯開約半米的距離,抬腳狠踹過去。
砰!牆面紋絲不動。
「讓開,你這個連礦泉水瓶都擰不開的小嬌花。」蘇瑤往後退了幾步,彎腰弓身,朝著牆壁跑了過去,凌空躍起,飛身踹上牆。
轟!
牆面被她踹了個大窟窿,磚頭砂石碎了一地,塵土飛揚中,一枚閃著紅燈的炸彈露了出來。
計時器顯示還有兩分三十秒。
蘇瑤轉頭到處找工具,一邊對陳星河說道:「你需要什麼,除了剪刀、鑷子、扳手、螺絲刀,還要什麼?」
陳星河會拆彈,上次辦梁小寧的案子,李書彬在梁小寧的埋屍地藏了炸彈,她和一位老痕檢被困住,就是陳星河拆的彈。
這次肯定也沒問題!
蘇瑤撿起地上的解剖刀,又從牆上拿了幾樣看上去趁手的工具,一股腦地搬到陳星河面前:「陳副,警方共計五百六十人,加上三十四名人質,一共是六百零四條人命,交到你手上了!」
「你數學是體育老師教的嗎,560加上34等於594,不是604,」陳星河蹲在炸彈前,轉頭對蘇瑤笑了一下,「小傻瓜。」
蘇瑤看著陳星河,不對,他的笑容不對,那不是甜蜜的調侃,是一種集合了苦澀、無奈、悲涼和不舍的笑容。
蘇瑤的心臟幾乎提到了嗓子眼上,手腳冰涼,雙手控制不住地發抖:「什麼意思,這個炸彈你拆不了?」
陳星河從炸彈邊起身:「不是拆不了,而是沒法拆,這枚炸彈被設置了死亡程序,一旦計時器開始啟動,到了時間一定會爆炸,神仙來了都沒用。」
炸彈一定會炸,點燃地下縱橫交錯的的火油,整個村子和周圍的森林樹木會瞬間被大火淹沒,連一隻鳥都飛不出去。
沒有人能逃出去。
蘇瑤拿出從吳青桃手上搶過來的對講機,把這裡的情況匯報給了王副局。
「嘀嗒嘀嗒」,倒計時的聲音像魔鬼的腳步聲,越來越近,還有兩分十五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