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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海注意到了他的動作,但是只是淡淡地回頭看了一眼,並沒有制止。
可是現在,那些原先飽滿明麗的淡粉色花朵,此時已變得枯瘦干黃,並且那些枯黃的花瓣也掉落的差不多了,只剩一兩瓣還頑強地扒在上面。
見到此情此景的西萊,不由得抬手將那些乾枯的枝椏拿了下來。
「都枯掉了呢。」
可還沒等他將枯樹枝舉到眼前細看,七海就注意到了他的動作,轉過了身看向他的手心:
「沒事,繼續綁在上面吧。」
西萊笑著搖了搖頭,晃了晃手裡乾枯的花朵道:
「可是它都已經乾枯了。」
「春天的花朵還有很多。」
西萊輕輕地說道:
「不必一定要執著地留下它。」
七海聽完西萊的話後,不禁怔忡了一瞬間。
不知道為什麼,那一刻,他的內心,忽然感到了一陣恍惚。
氣氛好像瞬間變得傷感,而他面前黑髮少年那決絕的表情,也顯得有些陌生。
但是下一秒,灰原雄就笑著拍了拍他的咒具包讓他快走。
仿佛剛剛的那一瞬間的傷感只是七海建人的錯覺而已。
...
疼痛,血腥味,還有撕心裂肺的喊叫聲。
灰原。
灰原。
不管他用多大的聲音,一遍又一遍呼喊著灰原雄的名字,躺在他懷裡的哪個滿身是血的黑髮少年卻依舊緊緊閉著雙眼,無法做出任何回應。
到最後,他也徹底失了聲,當悲痛到極致的時候,他已經變得發不出任何聲音。
身為咒術師,七海建人對於受傷和鮮血原本已經幾乎是快到了麻木的程度。
但是這一次,他卻對那不斷從身體裡湧出的鮮血感到了深深的恐懼。
他不斷地拿著隨身帶著的繃帶想要給灰原雄止血,可是滑膩的鮮血已經淌滿了他的指尖,滲過繃帶,在地上凝成了一灘。
七海已經記不起來自己是怎麼背著灰原雄的屍體回到咒高的了。
光是意識到背負著的這個人已經死亡的事實,就已經耗光他的最後一絲理智。
照在他身上的陽光比他們早上出發的時候還要燦爛,可是七海建人此時只覺得渾身都是冷的:
本來不該是這樣的。
本來不該是這樣的啊!
眼睛上纏著紗布的七海建人,只覺得心裡也是一片漆黑。
嘴裡一片苦澀的他,只覺得大腦也開始隱隱作痛。
比起身上傷口的痛,他的心臟更痛。
他甚至不敢再去回想咒靈刺穿灰原雄身體的畫面。
七海建人緊緊抿著嘴唇,以防自己的嘴唇因為難言的痛苦開始顫抖。
不知道什麼時候,夏油傑來到了停放灰原雄屍體的房間。
七海努力讓自己的聲線保持平靜,卻發現於事無補。
最終,他顫抖著聲音說出了他不願意面對的那段痛苦:
「原本只是輕輕鬆鬆就能完成的討伐二級的任務。」
「可那是一級..!是一級的任務...」
纏著眼睛的七海此時看不見夏油傑的動作,但是很快他就聽見了夏油傑似乎同樣帶著疲憊和痛苦的聲音:
「...你要好好養傷。」
七海建人忍不住苦笑著哼笑出聲。
養傷。
他的傷能養好,可是灰原呢。
灰原呢?
灰原怎麼辦?!
灰原又不可能復生。
他就那樣永遠的死去了...
漸漸地,有一股情緒一下占滿了他的心間。
都因為自己和灰原雄是咒術師,所以才會無限接近死亡。、
本來是那麼溫柔陽光的一個人,卻因為要祓除咒靈慘死...
灰原...
七海建人只覺得自己心間正縈繞著一股無法釋懷的疲憊和痛苦。
...
兩周後。
七海建人向咒高遞交了退學申請,接著帶著一堆從灰原雄房間整理出來的遺物離開了咒高。
到家後,他放下了手裡的收納箱,看著裡面的東西,久久無法移開視線。
曾經一起玩過的遊戲光碟,一起追的連載漫畫,自己買給灰原的運動護腕...
這些物品承載著太多回憶,七海建人只覺得自己的心臟再次開始陣陣作痛。
他伸手遮住了自己的臉,站在原地緩了很久,很久。
等他放下手,再次睜開眼,他忍不住伸手拿起了箱子裡的那張不久前還和灰原一起玩過的遊戲光碟。
可就在七海拿起後,他忽然透過光碟盒子那半透明的塑料外殼,看見了裡面似乎有一張紙。
七海瞬間睜大了眼睛,在意識到什麼後,他有些緊張地慢慢將光碟的外殼打開。
果然,裡面還夾著一張寫著字的紙。
七海建人幾乎是瞬間就感到了一陣眩暈,他花了最大的力氣讓自己勉強站穩,接著緩緩地展開了那張紙,已經發漲發痛的眼睛開始向第一行看去。
笨蛋 娜 娜 明:
那個...雖然不知道這個什麼時候能被你看見,但是沒關係啦,不被看見是最好的,被看見的話,那其實也就說明...
娜娜明要一個人了!
但是但是真的沒關係!
其實我們心裡都清楚總會有這一天的到來吧,因為我們是咒術師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