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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依然沒亮,周圍黑漆漆的。可時隔兩天,僅僅只是呼吸到室外自由的空氣,都讓人想要崩潰大哭。
身後傳來木門破碎的聲音。兩人再次回頭,看到一隻粗壯的胳膊從破裂的木門伸出來,去擰外頭的門鎖。
伴隨著男人冰冷的笑聲:「跑!我讓你們跑!一個二個都抓回來,看我怎麼收拾你們!我要剝了你們的皮!」
曾曦嚇得魂飛魄散,阮青青目眥欲裂。
來不及反鎖了,會被抓到的——她瞬間有了決斷,紅著眼拉起曾曦就跑。
天還是黑的,叢林密布,她們只要能逃離這棟房子,就有生機!
她已知道房屋另一側是懸崖,帶著曾曦就往相反的方向跑去。
大概一兩分鐘後,男人推開鐵門,衝出屋子,看著空空如也的門外,還有地上的兩串腳印,他露出惡鬼一樣的笑。
他開始往外追,時不時地甩一下頭,仿佛要甩掉頭部的疼痛。
他的步子一開始還有些蹣跚,跑步姿勢也很怪異,夾著腿。
但漸漸的,他的速度就上來了,步伐越來越強健有力。他的臉色也很冷酷,亦有興奮。他就像一隻被激怒的猛獸,開始了最後的獵殺征程。
第54章 平江(1)
駱平江開車疾馳在荒無人煙的夜色中,偶爾也會閃念:說不定阮青青真的沒事,一切都只是巧合,她真的只是和陳慕昀躲開人群,去過二人世界了。
他寧願是這樣,他們平平安安活著。哪怕他最終找到他們時,會被嫌棄多事。哪怕她還是像從前那樣,看都不想多看他一眼。
然而直覺是如此強烈——那一通無聲電話,是阮青青無望的求助。她一定還沒死,在某處等著他去營救。
所以,哪怕全世界都覺得他是神經病,他也沒辦法停下了。
然而運氣開始跟他作對。
在他驅車到山頂,撲了個空後,掉頭往山下開。結果從山中一直開到某個鄉鎮上,也沒有任何發現。
此時已是凌晨四點,天空一片漆黑。鄉鎮靜悄悄的,只有幾盞路燈亮著,還有依稀的狗叫聲。駱平江站在道旁,望著這一切,差點沒把車門給摔爛了。
他原地走了幾個來回,一隻手按在腰間,另一隻手按住臉頰,眼神直勾勾的,好一會兒,冷靜下來。他開始思考是哪一步判斷錯了。
去山頂的哪條路上,有遺漏?不可能,他仔細搜過,沒有藏身處。
那輛車,會不會從這裡駛入鄉鎮,從此如大海撈針,再難追蹤?他的心一沉。
不,他更傾向於,那人還藏在山裡。否則阮青青他們,怎麼會在曾曦失蹤後的第二天,又遇到了他?
可下山這條路,他也仔細搜尋過,一條路,沒有分叉,一邊是山,一邊是崖。
路上僅有的兩座民居,他也趁著夜色去查探過,沒有異樣。
難道那人還能上天入地?
駱平江低頭看了眼手錶,這一上一下,一來一回,耽誤了快兩個小時。
對他而言,只是兩個小時。對於阮青青和曾曦而言,每分每秒都是痛苦煎熬!
現在已沒有任何線索,供他做進一步的判斷。
只能賭一把了。
駱平江上車掉頭,又往山上開去。
不過一段四公里多的山路,這一遍,他開得很慢,舉著強光手電,再次一路搜尋。
深沉的夜色依然如同幕布籠罩黎明前的山野,路旁傳來昆蟲的叫聲。
一側,依然是懸崖,他的手電一寸寸掃過,只有草和樹。另一側,是岩石、泥土和樹木,還有在黑暗中奔流的小溪。
小溪的對面,就是另一座山了。而每一處可以爬上的坡,或者可以往崖下探的小土路,他都查看到盡頭。
還是沒有。
他再一次回到那個分岔路口,把車停著,周圍伸手不見五指,一點聲響都沒有。他閉上眼,手搭方向盤,靠在椅背里。
駱平江做武警時,無論是執行防衛保護、抗洪搶險,還是反恐防暴任務,都習慣對環境做非常細緻的觀察,而後在腦海里重建。
而在這個思維重建過程中,往往會注意到一些不起眼、卻有用的細節。多年下來,已成為刻在骨子裡的本能。
每一段路,每一幀景,都在他腦海中掠過:道路的轉彎、廢棄農舍、光禿土坡、嘩嘩流動的小溪……
駱平江忽的睜開眼。
他覺得有哪裡不對,但具體是什麼不對,又說不上來。黑暗的某處,藏著他沒有注意到的東西。他猛地掉轉車頭,第三遍開上了這條路。
這一次,他的視線比之前更加銳利,帶著某種染著血性的篤定,和壓抑太久後即將迎來的爆發。
他掃視過一段又一段道路,有種即將抵達真相的強烈直覺。
突然,駱平江停了車。
他停在了那條足有二三十米寬的小溪旁。
對面漆黑一片,樹木叢生,什麼也看不到。但他似乎看到小溪里,有什麼東西。
他舉著強光手電,赫然看到河中兩三個殘破的橋墩。但是河的對岸,密林叢生,什麼也看不見。
駱平江立刻掏出手機,翻看地圖。
對岸,地圖上什麼都沒有。沒有建築,也沒有路。
駱平江心一涼,剛想轉身,忽又頓住,再次轉頭望著對岸。
正因為地圖上,什麼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