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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神的目光沒有多少波動,淡淡注視著沉在冰河裡的精靈之子。
“隨意。”
神王微眯著眼睛觀察死神的神色,卻沒發現什麼特別的變化,他放棄繼續打量死神,做出眾神對冒犯神靈的精靈之子的宣判:“既如此,那便在精靈之子回歸之後,打入地底煉獄,關押五千年,以示懲戒。”
“愛神,你該去繼續你的任務了。”
“是,陛下。”
圖蘭瑟王國,新婚第二天的圖瑟王與聖騎士卻接到了侍從驚慌的匯報,阿拉斯不見了。
兩人去阿拉斯的家裡找,果真不見他的人影。阿拉斯不會無故離開,再怎麼也會派人跟他們說一聲的,現在突然不見,肯定是出現了意外的狀況!
他們派人在王都中尋找,調查有沒有其他人去過阿拉斯的家裡,但是沒有找到人,也沒調查處其他人,而那個阿普,也同時不見了。
這讓他們不得不懷疑,阿拉斯的消失和阿普有關。
之前他們詳細調查了阿普的身份,的確沒有什麼可懷疑的,現在看來,阿普的身份恐怕並不簡單。
一周後,就在塔帕尼和德里丹擔心不已的時候,侍從高興地匯報說,阿拉斯已經回來了。
塔帕尼和德里丹親自去往阿拉斯的家中看他,卻見他頹廢地坐在地上,渾身冰冷死寂,手中是一壇已經喝了一半的清酒,屋外的光照亮了他一半的側臉,眼眸寂然半斂。
“阿拉斯,你......”擔心的話語咽在喉嚨里,不好的預感湧上他們心頭。
青年站起身來,他原本清朗的嗓音變得嘶啞,似有萬般心緒纏繞其中:“我來,與你們訣別。”
“阿拉斯,到底發生了什麼?為什麼你會——”塔帕尼沉聲問道,要是遇到了什麼困難,他們都可以幫他解決,就算他和德里丹也解決不了,他們也可以一起想辦法。
但青年打斷了他的話。
“我不是阿拉斯代爾。”
“眾神模糊了你們的眼睛,但現在,你們應當能認得出我來。”
塔帕尼這才驚覺,阿拉斯身上的騎士服已經變成了一件黑色衣袍,金色的暗紋點綴其上,黑色的長髮,晴綠的眼,死寂的虛無。
“夢魘。”
塔帕尼和德里丹怔愣地看著他。
傳聞中,夢魘於上一屆信仰之戰的末日戰場中誕生,渾身沾滿了血腥的殺戮,他所到之處,死亡與恐懼如影隨形。
夢魘已經很久沒有在大陸上出現了,他們都開始猜想夢魘是不是已經死了。
他們是這樣期待的,但誰都清楚,眾神的代行者是不死的夢魘。
塔帕尼的指尖微顫,德里丹艱難閉上了眼。
“所以,之前的一切,都是你騙我們的?”
“是,你們最好怨恨我。”青年的面色冷然,大步從這個寢殿中踏了出去,在門扉逆光之處,他的腳步微微停頓,“下一次見面,我們將會是敵人,這不會太久。”
德里丹握緊了塔帕尼的手,一國之王遙望夢魘背離的身影,卻只看到了悲傷。
不久之後,信奉神靈的鄰國之主將整個國家雙手奉上,交由夢魘掌管,而夢魘拿走了鄰國軍隊的權利,對圖蘭瑟王國,發起了長達幾年的戰爭。
這場戰爭並非是國土利益相爭的普通戰爭,不可避免的戰爭無解,時隔六年,圖瑟王再一次披甲上陣,卻不知自己因何而戰。
可笑的戰爭,可笑的神明。
可笑的夢魘,可笑的他。
戰爭越發持久,勞民傷財,圖瑟王明白,已經不能再繼續下去了,他看著搖籃中剛剛出生的孩子,還有面帶憂色的子民,最終下定決心,向夢魘發出以國家生存和生命為代價的約戰。
一場王與夢魘的戰鬥,決定了兩個國家的命運。
王負劍而來,夢魘手持神賜的審判之劍,於無人的草原,進行決戰。
圖瑟王終究沒能敵過夢魘,他的王劍斷裂為兩截,碧藍的眼睛無奈頹然,青年收劍,並不想殺了他。
然而王卻在青年轉身的那一剎那間舉起斷劍,傾盡全力發出最後一擊!
青年下意識用手去擋,斷劍隔著審判之劍的劍鞘震斷了他的小指骨節,王被劍鞘震盪的餘力擊退。
青年靜靜地看著王。
王露出苦澀卻堅定的神色,因為有著要守護的信念,他變得如劍一般鋒銳堅利。
“在我身後是我的子民,我不能拋棄他們,縱使會失去一切,我也心甘情願。”
“我的使命就是保護他們,就算違背王者應有的風範,做出小人之事,就算最後戰死!”
然而王並沒能繼續拼盡全力和夢魘繼續戰鬥,兩方皆有人來報,鄰國率領大軍大肆入侵圖蘭瑟王國,圖蘭瑟王國已經支撐不住了。
這場戰鬥被迫停止。
“誰讓你突然進攻圖蘭瑟!”青年對鄰國的王興師問罪。
“因為這是神的命令哦。”愛神打著哈欠從鄰國之主的身後走出來,身上充滿了曖昧的紅痕,鄰國之主痴迷地看著他,“圖蘭瑟已經是亡國的宿命了。”
“小夢魘,你不能參與後面的戰爭,否則你想要回來的那個靈魂,可就要魂飛魄散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