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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因為這樣,森醫生才會想要取而代之。什百躺在柔軟的床墊上,這麼想著。
他伸直自己的手臂,在這昏暗的房間中,透過窗外的月光,看著此刻這隻過於白皙清瘦又不缺乏力量的手。
衣袖順著手臂滑下,對於這個身體,什百有一種莫名想要嘆氣的谷欠望。
在什百看來,他和鶴丸的相性度並不算很高,他的性格雖然也談不上死板,但也絕不是鶴丸那一掛的愛熱鬧。說實話,他更喜歡平凡普通的日子,而不是像現在處於硝.煙和炮.火之中。
這也就算了,但是他還需要學習鶴丸國永那樣做一些無傷大雅的惡作劇——這裡所發生的一切都沒有劇本,什百完全只能依靠自己的理解,走一步看一步。
幸而時政給的任務操作性很大,至少在什百眼中,時政所謂的任務根本沒有任何限制,頂多就是讓審神者自律,不要一不小心毀滅了其他世界就行了。
所有的世界都有著自己的走向,就像是蝴蝶效應,在初始條件下,微小的變化就能帶動整個系統的長期巨大的連鎖反應——世界的發展均存在定數與變數,更何況本不該出現卻出現在了這些世界的什百這個變數。
時政保護歷史那麼多年,不可能不明白這一點。
所以什百目前只是順著鶴丸國永的人設,按照他的性格順其自然,該怎麼做就怎麼做,完全不在意自己做出的行為會導致什麼,也沒有關注所謂的【歷史】。
鶴丸國永首先是一把刀,作為刀劍,自然是需要忠於使用他的那個人——但是現在有了人身,在所謂的【主人】並不能達到他所滿意的程度,濫殺無辜,殘暴至極,在這種時候,有著人類理性的鶴丸國永會怎麼做呢?
刀劍的付喪神,到底應該用對人的態度對待,還是僅僅只將其當做冰冷的武器看待?
什百眼中,刀劍付喪神有著屬於人類的欲望,神明的高潔,武器的冰冷。還在本丸時,什百僅僅是以對待同僚的方式對待他們,以平等並且尊敬的態度相交,從未曾更近一步,一直保持著完美的距離。
可是在這個世界,鶴丸國永的存在又變得特殊了起來,他大概會是唯一的付喪神,在所有人的眼中,也不會知曉時政的事情。
鶴丸國永在這些人的概念中,是平安時期存在至今千年的刀劍,是剛出生,卻又的確度過了長久時間的忠誠武器。
什百閉上眼睛,雙手撐在腦後,低聲自語:“……我是鶴丸國永。因為打造於平安時代,活到現在輾轉侍奉多位主人。”
“……不過呢,為了得到我,又是掘墓又是從神社偷竊什麼的,實在是難以服人啊……”
“作為刀劍時,我無力拒絕,從來只能接受……”
什百慢慢地睜開了那雙給人機械質感的金色雙眼,月光倒映其中,也只能染上獨屬於月亮的清冷,他的聲線開始變得低沉:“現在意外擁有了人身,這一代的【主人】暴戾恣睢,雖說刀劍本就是為了斬殺敵人而存在……”
“但是將我對上無辜的孩童……也是一個讓人完全開心不起來的驚嚇啊。”
“說起來,為什麼刀劍一定要有所謂的【主人】呢?”
“現在我得到了人類的身體,為何我不能認自己為主呢?付喪神使用自己的本體,不是一件理所當然的事情嗎?”
“這樣,我就有新鮮的驚嚇供給了。”
什百坐起身,他看著擺放在一側的雪白刀身,彎著眼睛露出了一個非常鶴丸的躍躍欲試的笑容:“唔嗯,感覺事情變得有趣起來了!”
思考人設,劇本到手,什百立刻收回表情開始愉快地鹹魚了起來,他閉著眼睛打算短暫地休息一下,畢竟身體就算是刀劍,他的精神還是會疲憊的。
第二天,港口黑手黨總部大樓。
港黑首領的辦公室位於這個大樓的最高處,從外表上去看,這就是一個嶄新漂亮的寫字樓,但是只要是居住在這裡的居民,都知道這棟大樓是以多少生命才堆砌而成的,是由無數人的血液染成的黑色。
什百因為身份的特殊性,是允許帶著刀劍隨意走動的,最近【首領】的情緒越來越容易被激起,比起什百剛認識他的那段時間還要偏激可怕——
現在時間還早,什百趴在這棟樓的反光玻璃製成的牆面上,目光灼灼地看著慢慢升起的朝陽。
升起的太陽的光芒很溫暖,好似透過玻璃灑在了什百的身上。鶴丸那張漂亮的臉也被什百擠在玻璃上——幸虧這個高度加上這種反光玻璃是別人無法窺探的,要不然什百真的是把鶴丸的臉丟到界了。
“哦呀?這個時間,鶴丸閣下您起的還真早啊。”
什百回過頭,眼中亮晶晶的光芒完全沒有被收斂,反而看起來更加清透了幾分,“是您呀。”
清俊的付喪神帶著笑意,語氣中蘊含著勃勃的生氣,他道:“不管看多少次,能以這種姿態這樣看日出日落,真的是非常奇妙的一種感覺呢。”
尾崎紅葉長袖遮臉,臉上帶著溫婉的笑容。雖說鶴丸國永是一把存在了千年的刀劍,但是在她看來,付喪神的性格和刀劍本身的年齡並沒有太大的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