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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紀紜疏受累,江枝洛簡直比自己受傷了還要心疼。
“今天不太忙。”紀紜疏不願在這個話題上做過多的糾纏,“我有分寸。”
她隱約猜到了江枝洛想問什麼,也沒打算瞞著對方:“我也不完全是為了過來看你,我媽媽的朋友的女兒受傷了,她讓我順便過來看看。”
她提到陳秋韻的時候,甚至不願意說一句朋友,而是用媽媽的朋友的女兒來指代,江枝洛從中聽出了濃濃的疏離和冷淡。
明知道不該如此,她心中還是略微鬆了口氣。
“姐姐剛才是去看望那位朋友了嗎?”
江枝洛說著,轉頭看向一旁的狐尾百合,臉上的笑容中多了幾分羞澀,“怪不得我醒來的時候只看見床頭放了花,沒看見姐姐。”
紀紜疏也跟著看向那束花,每一朵都是她親自選的,又親眼看著店員包紮完畢,小心翼翼地抱了上來,最終放在了江枝洛的床頭。
她做這些事情的時候沒怎麼仔細思考過,想做就做了。
直到此刻,紀紜疏依舊不願意去想這些複雜的問題。
她向來活的有些隨性,想做的、能夠做到的事情就一定會做,何必非要弄清楚一個為什麼?
紀紜疏也不敢問她為什麼送自己花,這其實不是一件多麼重要的事情,看望病人送花似乎是約定俗成的事,江枝洛不敢多想。
不過花是紀紜疏送的,江枝洛就格外喜歡。
她甚至還想讓人帶個花瓶來,盡最大可能地延長這束花的開放時間。
只是沒等她細想,就聽紀紜疏說道:“說起來,我還不知道你喜歡什麼花。”
江枝洛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柔軟的唇角向上揚起了一個弧度,臉頰邊帶著兩個小小的梨渦。
她的臉上還有著殘留的病容,這個笑就像是滴落在白色宣紙上的一點墨,霎時間便打破了沉悶的氣息。
“我喜歡向日葵。”
江枝洛說起自己喜歡的東西,眉眼間儘是溫柔的笑意,那雙眼眸好像微微閃著光芒,透出了百分百的真誠。
江枝洛會刻意在紀紜疏面前展示自己,但其實她跟紀紜疏說的話大部分都是真的。
書法是,喜歡動物是,喜歡向日葵也是。
正是因為如此,紀紜疏才會對她的某些小心機視而不見。
紀紜疏點了點頭,她的神色非常平靜,卻不是一種置身事外的冷淡,而是心情平和的閒適。
兩人很少像現在這樣聊天,就像認識多年的老友那樣,坐在夕陽下的長椅上,緩慢地說起自己的從前。
紀紜疏問她:“為什麼喜歡向日葵?”
很多人喜歡向日葵,都是因為向日葵所代表的精神和性格。
永遠向陽,永遠充滿活力,永遠燦爛。
紀紜疏在心裡猜測著,江枝洛又會怎樣解釋呢?
她以為omega會跟她說一點人生道理,誰知面前的女孩只是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自己的鼻子,慢吞吞地解釋道:“因為我小時候很喜歡吃瓜子。”
紀紜疏終於被她逗笑了,平靜的面容被笑意打破,那張冷淡濃艷的臉霎時間生動起來。
“是一個樸實無華的理由。”
就像上次紀紜疏誇她字寫的好一樣,江枝洛也給出了一個讓人意想不到的理由。
但恰恰是這些樸實無華的話,讓紀紜疏的心裡泛起了一點波瀾。
她不需要聽到多麼積極正面的回答。
這個世界上一定有人的心中藏著崇高的理想,但芸芸眾生的喜歡總是單純而直接的。
會有人因為花語而喜歡一種花,可紀紜疏仍然願意相信,大部分人喜歡一種花時,仍然是因為它開得漂亮,能在第一次看見時就帶給人一種直擊心靈的美感。
就像她自己,在必要的時候她可以為自己的行為安上一個高大上的理由,但她自己心裡最清楚,很多事情她在做的時候,根本沒有考慮過那麼多。
所以紀紜疏知道,江枝洛跟她說的是心裡話。
她願意把自己的真實想法直白地展現在紀紜疏的面前,儘管有時候做了1%的美化,可剩下的99%都是她最真實的模樣。
江枝洛隱約感覺到,紀紜疏對她的態度好像發生了一點兒微妙的變化。
說不出來究竟是哪裡產生了變化,可她就是能感覺到紀紜疏在面對她時,跟以往有所不同。
江枝洛不知道究竟是自己的哪句話觸動了紀紜疏,她回想起自己剛才說的那些話,似乎也沒什麼特殊的。
但紀紜疏願意將緊閉的大門對著她敞開一小條縫隙,江枝洛興奮激動還來不及,哪有空去想為什麼。
她見紀紜疏此刻心情不錯,便裝作隨口一問道:“姐姐喜歡什麼花?”
據她了解,紀紜疏似乎沒有什麼特別喜歡的花種。
其實很多東西的紀紜疏都不會表現出明顯的喜好或是厭惡。
就連她喜歡吃的菜,也是江枝洛在前幾次的見面中觀察出來的。
包括她不喜歡吃的一些東西。
紀紜疏這個人有點兒奇怪,她有不喜歡吃的東西,但是從不挑食,即使是不喜歡吃,也會強迫自己吃下去,哪怕根本沒有人逼她。
江枝洛不知道這是不是因為,紀紜疏從小接受的教育理念便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