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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道親家時,馮衡遲疑了一瞬,不知道黃藥師是否還承認這門婚事。
過去的十幾年,她父母為了這門婚事,爭執了無數回。
母親怪父親死守著婚事不放,明明黃家都沒人了,和她定下婚約的黃公子也消失無蹤,也許成了江湖浪客居無定所,可偏偏父親卻不願意重新為她換一門婚事。
可是對於父親而言,黃公子還活著,哪怕有可能成為一個江湖人,他也相信黃家的家教,即便處境艱難,也不會是一個壞人,他不願意成為一個背信棄義的小人。
後來京城發生的事,也作證了他的想法,即便為了報仇,黃公子殺的也是那些貪官污吏,沒有禍及家人。
父親很喜歡黃公子,認為他小小年紀就天資過人,無論以後做什麼,都能讓自己一生無憂。
然而母親更擔心她的身體。她馮衡自幼天資聰穎,偏偏身體不好,能長這麼大,也是耗費了無數錢財,精心養護的結果。
母親擔心一個江湖人不能照顧好她,甚至還會拖累她。
父母各有各的考慮,但在馮衡心裡,小時候那個聰明好看的小哥哥一直存在,只是隨著時間的推移,越來越模糊罷了。
沒想到,他突然出現了,還是在這樣的檔口。
父母雙亡,兄長失蹤,她背負著血海深仇。
馮衡心裡苦澀,想到自己即將要做的事,把手裡摩挲了許多的玉佩遞過去,“黃…先生,玉佩是黃家給的定親信物,現在物歸原主,我們的婚事就此作罷。”
黃藥師沒接,靜靜的看了她一眼,“馮將軍怎麼了?”
“無…無事。”馮衡不想自家的事牽連別人,艱難的開口。
“就算你不說,我也能查出來。”黃藥師的聲音低沉,對於馮衡的抗拒絲毫不意外。
他當初就是這麼過來的,憤世嫉俗,懷疑所有人,無論是善意的,還是惡意的。直到手刃仇人後,才漸漸放開。
因而馮衡的想法行為,他都一目了然。
安西見此,也跟著勸,“馮姑娘,如果你是擔心藥師的話,大可不必。藥師的武功能力,在江湖不說天下第一,也位列五絕。這個世界上,能比得上他的,還真沒幾個。之前,你說那些貪官被殺死,想必是藥師做的?”
轉頭詢問的看向黃藥師,只見他點點頭,算是默認。
“他幾年前就能處理好那些事,現在就更不用擔心了。你們是未婚夫妻,兩家又是通家之好,有什麼事盡可以信任藥師的。”
也許安西天生就有一股親和力,讓人不知不覺的相信他的話。
馮衡被安慰過後,終於慢慢吐露出心聲。
“三月前,金兵扣關,我父親帶著馮家軍拼死抵抗,但來的金兵實在太多,總數達十萬之多,僅靠武城的兩萬兵士,完全不足以抵擋。於是,父親一邊抵抗,一邊派人求援。可半個月過去了,援兵沒到不說,原本要到的糧草也遲遲沒有出現。運糧的隊伍最後一次傳回消息,說是已經到達豐山口,距離武城也不過五日的路程。可是父親等了半月,卻全無消息。那時,武城已經被圍了,糧食也消耗殆盡。父親逼不得已,只好佯裝突襲,其實是掩護大哥離開。大哥的任務有兩個,一是去最近的城池宜城求援,二是去豐山口查找糧草的蹤跡。之後,父親又堅持了半個月,大哥遲遲不回,援兵也沒有來。終於,在一個半月前,武城城破,金兵殺了進來。父親……及兩萬馮家軍全部戰死,無一倖免。”
說道這裡,馮衡已是泣不成
聲,由於太激動,藥物壓下去的咳意又涌了上來,咳得撕心裂肺。
黃藥師走過去,為她傳送了一些內力溫養身體。
馮衡只覺得全身有一股暖流游過,原本沉珂的身體都輕鬆了一些。
她怔怔的抬頭,看著黃藥師如玉般俊朗的面容,眼中似喜似憂。
黃藥師與之對視,看到她眼角的淚水,心中閃過一抹痛意,“別哭,我會為馮將軍報仇。”
從剛剛馮衡的話語中,他已經猜到了大概的真相,無非又是陷害那一套,為了奪取權利,延誤軍機什麼的,這些年發生的不要太多,宋朝,已經從骨子裡潰爛了。
果然,馮衡接著說,“母親為了武城的老弱能順利出逃,帶著將士們的家眷,以及一些城中願意留下來的婦女拼死抵抗。可恨我身體不爭氣,不僅幫不了母親,還頻頻拖後腿,讓母親擔憂於我。在最後一次攻城之際,母親讓阿雪帶我走,原本我是不願意的,可母親交給我一些東西。讓我拿著那些進京伸冤。馮家軍不能白死,武城的百姓也不能白死,如果不是有人延誤軍機,武城…還可以保住的。”
“那些東西,是延誤軍機人的名單嗎?”安西覺得,如果有名單的話,也不必去京城了,估計黃藥師會直接殺過去。
“不是!”馮衡冷笑的開口,“這是父親從一位副將家裡抄出來的,是他與一位京中大人物的書信來往。信中提到,那位大人物將會在父親戰死後,力保他成為將軍,只要他能想辦法讓金兵攻打武城,並偷襲害死父親。好在父親警覺,發現了背後的黑手,順利發現了副將的陰謀。”
“所以,不僅這次金兵攻城是朝中有人與金勾結,就連援軍不來,糧草被劫也有可能是那人動了手腳。”安西總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