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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世界曾經發生過一件事,一個藩王在生氣之下,殺了一個比較有地位的儒生,等他當上皇帝之後,卻發現無人可用,因為那個儒生師生滿天下,凡讀書人或多或少都和他扯得上一點關係。
為了名聲,也為了骨氣,那些讀書人都不願意給這個藩王做事。
無人可用,於是,在登基兩年後,他被迫下台,把好不容易搶來的位置,讓給了自己的兒子。
雖然也是父傳子,但被逼著退位,總歸也是不舒坦的。
在退位之後,藩王就無所顧忌了,對儒生怎麼都看不順眼,經常找當官的讀書人麻煩。
那個朝代只存在二十一年,卻前前後後殺了不少讀書人,多達上千人,雖然是找的各種藉口,但也引起了天下讀書人的警覺。
自那之後,就留下了這樣一個傳統,只要不是你的敵對勢力,你就不能隨便殺讀書人,一旦幹了,就將面臨所有的讀書人群起而攻之。
畢竟,他們也怕自己將來會被莫名其妙的鴆殺。
目前,安謹就是這樣的狀況,他是一個沒有站位的讀書人,還是一個有著官位的一縣縣令,一般情況下,他是不會有事的。
不管朝堂怎麼更迭,沒人會和他過不去。
而普通百姓,就更不敢了,那幾個流民,要不是餓急了眼,也不敢做出傷害他們的事。實在是以為他們盆里裝的是糧食,是能救他們自己命的糧食。
而夫妻二人則認為他們是想搶孩子,自然牢牢護著。
因此產生了誤會,讓急眼的流民動了手。
安西聽完,也明白了,這大概是安謹最好的辦法,不過,這又能怎麼辦,他又不是安謹。
“我雖然會武功,但我是個黑戶,黑戶你知道吧,比那些流民還不如,只能保護他們的安全,但也不能給他們安穩的環境。”
這是實話,因為黑戶,安西難免東躲西藏,並不能讓那三人過的多好。
“我知道”安謹苦笑,隨即臉色鄭重,“所以,這個請你收下!”
安西好奇,接過來一看,居然是戶籍文書,以及官印和上任文書!
“給我幹什麼?我又不能冒充你……”安西好笑的道。
“你能!”安謹堅定的道,“這個縣城,沒人認識我,除了五原縣人和太原書院的一些師生,也沒有其他人認識我,他們都不會來這個犄角旮旯的地方。所以,你能代替我當安謹,當這個縣令!”
安西無語,他代替過很多身份,但那些都無關痛癢,也不會有穿幫的風險,可這個不行,這可是朝廷命官,即使是偏遠地區的縣令,也不是能隨隨便便冒充的。
在古代,這個罪名好像還蠻嚴重的,應該會被判為欺君之罪,他犯不著冒這個風險吧?
大概是看出了安西的顧慮,安謹急切的保證道,“不會穿幫的,我看過了,我們臉型身高都相差不大,只要稍微修飾,外人是看不出來的。等到幾年後,你把鬍子蓄起來,有惠娘在,就更不會有人懷疑你了。”
外人即使覺得奇怪,但有妻子兒女在,別人也只會以為‘安謹’當官了幾年,變了而已。而且有鬍子和沒鬍子的差別其實很大。
“另外”安謹微微有點不好意思,臉上露出憧憬又羞赧的表情,“我能看出安公子是個非常厲害的人,如果你當縣令,想必也能幫助扈縣的百姓。”
身為讀書人,安謹自然有治世報國的念頭,即使做不到兼濟天下,也希望能竭盡所能的為治下的百姓多做一點事。
可是以他目前的狀況,自己肯定是沒希望了,但莫名的,安謹就是覺得,安西可以。
這種感覺來的莫名其妙,但卻無端的讓安謹信服,而他也希望,感覺能成真,安西真的能幫助到那些可憐的百姓。
要說,對於剛剛砍傷自己的流民,安謹恨不恨,當然是恨的。
可在彌留之際,他心中就只能存下善念,希望妻子兒女都好,希望岳家一家安康,希望安氏宗族平安,更希望扈縣的百姓能夠安穩的活下去。
扈縣的百姓本該是他的責任,只是他做不到了。
扈縣地處偏僻,周圍四處環山,只有一條管道通過府城,但也是翻山越嶺,極為難走。
東南北三面的山林都非常陡峭,基本沒有越過去的可能,西面是一個小山包,過去就是大海,山包也隸屬於扈縣,海岸附近的兩個村子歸扈縣管轄。
因為地理原因,扈縣非常窮,交通極為不便,雖然是一個縣的規模,也設了縣令,但其實常年無人管轄。
每每縣令一到這裡就任,沒多久就會想辦法調走,等到下一個被迫調過來又不知道要多久。
一般來說,縣令是三年一任,做的好可以調走,要是一般會連任,做不好就會被調去更偏僻更貧窮的地方當縣令。
但在扈縣不一樣,無論你做的怎麼樣,上官都不會主動把你調走,因為一旦你調走了,下一個來接任的,還不知是猴年馬月。
扈縣已經是最貧窮的地方了,在這裡當縣令,除非你有驚世之才,把這裡打造成繁華的江南盛景,不然就是一輩子老死在這裡的命。
這對安西來說,卻是非常安全的。
因為地勢原因,安西一年也就只需要去一次府城,向上官稟報一下扈縣的情況,其他時候完全可以窩著不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