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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想法雖然很好,但變故卻在頃刻之間發生了。
頃刻之間,便有七八條大漢圍住了楚留香與玉姣,這七八條大漢,都穿著黑漆漆的勁裝,腰間別著一種比尋常劍要薄上三分、又要窄上三分的劍。
這一種劍,楚留香只在一個人的身上見過。
那領頭人冷冰冰地道:「你就是楚留香?」
楚留香有些無奈地抿起了嘴,伸手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另一隻手卻放在了玉姣的肩膀上,不動聲色的將她往自己的身後護了護。
楚留香嘆道:「為什麼我每次上岸來,都要碰到一些不合時宜的人,做一些不合時宜的事?」
那領頭人冷笑道:「少廢話!我問你,中原一點紅究竟躲在什麼地方?」
楚留香不回答,反倒是問:「你們是薛笑人門下的人?」
——沒錯,這一種比尋常劍輕、又比尋常劍薄的窄劍,楚留香只在一個人的手中見過,這個人的名字叫做中原一點紅。
中原一點紅是個獨狼般的殺手,他與楚留香不打不相識,只是這江湖之中的人,相逢從來都是淡如水的,相逢不必曾相識,相識也不必再重逢,所以,他們雖是朋友,但也只有過幾面之緣,上一次見面,還是在幾年之前。
不過,他倒是聽到了一些關於中原一點紅近來的傳聞。
聽說他愛上了一個女人,為這女人不惜得殺死了教養自己的師父,以至於讓這個神秘的殺手組織現出了真身,江湖中人驚覺,原來那名滿天下的劍客薛衣人,竟有個狼子野心的弟弟薛笑人,在江湖上殺人無數,作惡累累。
薛笑人被燒得只剩下骨灰,他的死對江湖來說,本是一件好事情,可殺了他的中原一點紅,名聲卻更差了。
為了女人弒師,簡直不是個人!
楚留香雖然聽說了這件事,卻並不相信,江湖上的很多事情,都是捕風捉影,無稽之談,一點紅本就聲名狼藉,薛笑人之死,叫他一時之間被衝上風口浪尖,編排了一堆有的沒的,那也是正常的。
——當然了,楚留香之所以很不相信,主要是因為,不太相信一點紅會愛上女人,這個男人的身上簡直天生帶有一種單身的清香,叫人完全無法把情啊、愛啊之類的事情與他相聯繫。
楚留香堅信那都是沒影兒的事!江湖上的人可真能編啊!
那黑衣人的頭領又道:「楚留香!中原一點紅不過是個叛徒,你為什麼要護著他!咱們今天就把話撂在這裡了,你如果不說出他的下落。今天就別想活著走!」
楚留香摸了摸鼻子,道:「實在抱歉的很,一點紅身在何方,我是一點不知道的。」
那頭領冷冰冰地眼神之中,就迸射出殺氣來,他厲聲道:「你真的不說?」
楚留香道:「無可奉告。」
那頭領道:「好——好!看劍!」
話語之間,薄劍的劍芒已至,頃刻就已刺了十三下,這十三下,全都朝著楚留香的要害戳去,楚留香的動作卻更加的靈活,這十三下,竟沒有一下刺傷楚留香。
薛笑人聲名狼藉,早已死去,手下的殺手們也早三三兩兩的散去,可這黑衣人卻一直追殺中原一點紅,可見其性格之中,有愚忠的一面。
七八個大漢都圍了上來,只對著楚留香使勁,卻沒一個人去管玉姣。
楚留香自然也看出了這一點。
他一邊用一把脆弱的摺扇,對付著七八柄殺人的兇器,一邊還有空朝玉姣喊話:「玉姣!你找一處樹下坐著休息,我與這幾位朋友切磋完,就來找你!」
玉姣歪了歪頭,臉上卻沒有出現一絲一毫的擔憂之色。
楚留香救了她,又對她百般包容、萬般溫柔,可她卻好似對楚留香一點兒感情都沒有,看到楚留香被七八個劍客圍攻,她的注意力居然能被吸引到草地上的小花上。
她就慢慢地走過去,摘下了那花,又看到更深處還有,她就又往深處走了幾步。
不知道走了多少步,她忽然聽到兩個男人不懷好意的笑聲。
其中一個說:「小美人,你自己送上門來的,可不能怪爺爺我。」
另一個怪笑道:「咱們本來還想著怎麼把你身邊那男的先打一頓呢,誰知你自己忽然送上門來了。」
玉姣回頭。
兩個漁民打扮的黑漢子正站在那裡,他們滿臉都是怪笑,兩雙極其相似的三白眼死死地盯著她,在看到玉姣的正臉之後,這兩個人的眼睛忽然也都直了,呼吸忽然也都重了。
一個道:「乖……乖乖!」
另一個道:「……咱們兄弟,今天真是撿到寶了!!」
玉姣聽不懂他們在說些什麼,也懶得聽他們在說些什麼。
那雙淺淡的藍色眼眸,好像兩顆無機質的琉璃珠子一樣。她沒有任何情緒的目光慢慢地自這兩個人身上滑過,本能之間,她感受到一種深深的、令人噁心的惡意。
但她並不是很在意這惡意。
因為此時此刻,她忽然在想一個問題。
楚留香是男人,這兩個人也是男人,楚留香的血能讓她不那麼冷,那這兩個人的血是不是也能讓她不那麼冷?
楚留香很厲害,她吃不掉,但是這兩個人……看起來好像很容易就可以得手一樣。
玉姣那張絕艷的臉上,忽然浮起了一絲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