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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只好繼續老老實實地受著這些罵了。
他垂下頭,睫毛輕輕地顫動著,看著狐狸美人艷紅的眼線和過分蒼白的皮膚,只低低道:「抱歉,展昭……展昭禽獸不如。」
他的咬字甚至都有些不對了,耳根子通紅,雖然說著自己禽獸不如,但是看上去卻像是被人欺辱了一般,實在是可憐得很。
琥珀的嘴角也忍不住地向上翹起來,她瞟了一眼展昭,忽然噗嗤一聲笑了。
聽她笑了,展昭就知道,琥珀已不生氣了。
他鬆了一口氣,道:「那……去客棧?」
琥珀道:「好呀。」
展昭忽然一把橫抱起了琥珀,將她抱到了馬上,打馬而去,在縣城落鎖之前回到了慶平縣城之內。
藍衣的劍客,一匹健壯的好馬,還有馬上那個縮在男人懷抱之中的絕世美人。
慶平縣是個小地方,像是琥珀這樣子的美人,即使臉埋在展昭懷裡,那種渾身動人的風情,也實在令人難以移開雙眼,街上的人雖然不多,三三兩兩的閒漢的目光卻依然集中在展昭與琥珀的身上,琥珀不喜歡太陽的,即使是夕陽也不喜歡,縮在展昭懷裡,連一下的不想動。
展昭則是目不斜視,一隻手摟著琥珀的纖腰,一隻手抓著韁繩,在慶平縣的大街上馭馬,馬家客棧的房間,他還沒來得及退掉,所以他徑直就到了馬家客棧的門口,吩咐店小二替他拴馬,自己抱著狐狸美人就上樓了,看的那掌柜的和店小二是目瞪口呆。
那店小二道:「……哪、哪裡來的美人啊,掌柜的,咱們縣裡竟然有這麼漂亮的女人麼?嘖嘖嘖,只是這位展大爺,怎麼如此護食,連個臉都不想叫人看見。」
掌柜的卻說:「快替客人拴馬去,見了女人就走不動路的渾小子!」
而另一頭,展昭已將琥珀輕輕地放在了榻上。
……這場面,昨天好像也出現過,不過此時此刻,情況卻已大不相同,昨天,展昭還是一個非禮勿視的君子,今天,他卻不得不去看琥珀,眼神也絕不想從琥珀身上移開了。
琥珀軟綿綿地躺著,除卻那種喜怒無常的小動物性格之外,琥珀其實是一隻非常有女人味的狐狸精,她的皮膚很蒼白,很冰冷,像是觸感很好的絲綢一般,她的腰很細,身姿也很姣好,只是手臂上那一道被劍氣所傷的猙獰傷痕,見了實在叫人覺得心疼。
她在榻上扭動了一下,懶洋洋地看著展昭,展昭的喉頭滾動了一下,伸手放下了帳子,他坐在琥珀身邊,卻實在不知如何是好,只道:「……琥珀姑娘,得罪了。」
琥珀:「……」
琥珀:「……得罪了?」
展昭一下子捂住了自己的臉,只覺得自己實在是嘴笨的可以,竟在此時此刻說出這種話,他只好道:「在下……在下無甚經驗,怕會傷到琥珀姑娘。」
琥珀莫名其妙,看他一眼,只道:「你傷我傷的少麼?肘擊我心口、封我行動、用劍鞘抵在我脖子上,還有你的破劍,你的破劍的劍氣還要在我胳膊上劃口子!」
展昭:「……」
展昭只好道:「……抱歉。」
琥珀道:「那你還在等什麼,快來呀!」
展昭:「……」
展昭長長的睫毛也輕輕地顫動著。
他垂下了頭,又看到了琥珀鮮艷欲滴的紅唇,像是櫻桃一樣。他昨天被琥珀所吻過,就已忘不掉她了。
他湊了上去,生澀地吻了吻琥珀,啞聲道:「琥珀。」
他沒有再叫「琥珀姑娘」了,因為現在這樣叫,已太過生分,他已不想同琥珀生分。
他不是不負責任的男子,既然已做出了決定,就絕不會讓琥珀委屈,只要她願意,展昭一定會娶她,而不管她願不願意,二十多年前,令她如此傷痛的慘案,他也一定會查得水落石出,絕不讓她白死、白白蒙冤。
一個時辰之後,琥珀胳膊上的傷口痊癒了。
她渾身竟還有些暖洋洋的感覺,自從她死了變成鬼之後,她就一直像是被浸泡在刺骨的冷水之中一樣,日日夜夜不得安生。
展昭就躺在她的身邊。
他是一個新手情人,卻也是一個十分溫柔、十分體貼的情人,此時此刻,他伸出緊實有力的臂膀,琥珀就枕在他的臂膀之上,他側躺著,另一隻手摟住琥珀的腰,將她收入自己炙熱的懷抱之中,琥珀的表情有些茫然,又有些可憐,一言不發地縮在展昭的懷裡,還用一隻小爪子在他胸膛上扒拉扒拉。
她簡直沒輕沒重的,把展昭抓的夠嗆。
展昭卻是連一句重話都捨不得說的,他甚至不阻止琥珀的暴行,因為他始終覺得,自己這般做派,是委屈了琥珀的。
他溫聲道:「琥珀,累不累,若是累了,就先歇一會,我就在旁邊。」
琥珀卻有些恍如隔世,她半晌都沒說話,沉默了許久,忽然道:「其實我以前很喜歡曬太陽的。」
展昭一怔,不知她為什麼忽然要說這個,卻是沒有打斷,安靜地聽她的後文。
琥珀小動物般的蹭了蹭展昭,又道:「不過後來死掉了,變成鬼了,太陽也曬不得了,鬼物天生就畏懼陽光的,可是我又冷得很,每天都發抖,嗚哇。」
她把身子弓起來,不叫珍貴的陽氣流走。
她意義不明的叫喚了一聲,有些愜意地眯起了眼,細細的品味這種久違的溫暖之意,她又想起了自己還活著的時候,懶洋洋地躺在太陽下頭,一邊甩著大尾巴一邊打滾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