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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此時此刻,她卻又仿佛變了一個人,變得冷漠、淡然、錚錚傲骨,好似對自己的性命也已絲毫不在乎。
因為她已明白,越是在這種時候,越不能露出軟弱的姿態,叫這可惡的女人高興。
所以,她選擇出言諷刺。
妖女與正人君子之間的相戀,其實也算是某種程度的「不倫之戀」,江南花家是何等的家族,花滿樓這一代兄弟七人,個個都有過人之才,從花大到花四,妻子都是出身高貴的大家閨秀,唯獨到了花七,卻與這樣一個不知道從何處冒出來的妖嬈賤人廝混,她若真有心喜歡花滿樓,聽到這話,一定心如刀割。
公孫蘭這個人足夠惡毒,知道從什麼地方去攻擊一個人最有效。
但玉池並沒有露出她預想中的羞憤難當的表情,她的反應甚至還很詫異,歪著脖子咦了一聲,有點驚訝地問公孫蘭:「……你怎麼知道我我是妖女!」
玉池:警惕.jpg
她的蛇尾巴都收得那麼好了,也有儘量控制自己不要在外人面前吐信子了,金色的豎瞳也模擬成了人眼正常的模樣,這個人類是怎麼發現的?
公孫蘭冷笑道:「難道你以為自己的狐狸尾巴藏得很好?」
玉池莫名其妙:「我又不是狐狸精,哪來的狐狸尾巴?」
公孫蘭總覺得玉池在玩她,她這練氣的功夫還不到家,頓時覺得一陣怒意湧上心頭,冷冷道:「你玩我不成?」
玉池也生氣了,沉下了臉:「你玩我不成?我都沒見過狐狸精,你一個凡人怎麼見過?」
……雞同鴨講的兩人。
花滿樓:「……」
陸小鳳:「……」
陸小鳳非常適時地道:「我見過狐狸精。」
玉池回過頭來,有那麼一點好奇地問:「狐狸精是什麼模樣?她為什麼要說我是狐狸精?」
陸小鳳中了蛇毒,雖然程度較輕,但畢竟不是好受的,此時此刻,已覺得四肢有些無力了,他虛弱地摸了摸自己的鬍子,回想了一下藏狐娘子狐美麗的風姿,道:「……很智慧很淡然,看起來打人會很兇猛。」
玉池若有所思:「……原來如此。」
公孫蘭:「……」
……這些人到底在說什麼啊!
陸小鳳此時此刻卻不是很關心公孫蘭聽不聽得懂,他只道:「玉池姑娘,既然是你下的毒,那就快快幫我們解了吧。」
玉池表情呆了一下,才道:「……呀,我忘了。」
陸小鳳:「……」
陸小鳳又想摸一摸自己的鬍子了,不過他現在手腳發軟,幾乎連站都站不太穩了。
剛剛他距離公孫蘭倒是更近幾步,所以比起花滿樓來,倒是他的症狀更明顯一些,花滿樓還尤能站穩,他就比較慘了,只能撐著花滿樓站著。
花滿樓的表情倒是沒有什麼變化,他本就是脾氣非常好的人,聽見玉池說忘記了,也只是低低的笑了幾聲,搖了搖頭,安靜地立在原地,並沒有說話。
玉池就不管公孫蘭了,比起公孫蘭來,那當然還是她的情人花滿樓要更重要的。
她本帶著帷帽,此時此刻也嫌不舒服了,伸手就把那帷帽摘下來扔了,露出一張傾國傾城的面容來,這美人穿著一席淺色的衣衫,皮膚在太陽光下白得近乎透明。
這樣一個纖細到弱柳扶風的美人,卻能在神不知鬼不覺之中瞬間毒倒三個武林高手,凶性十足。
所以無論她長了一副怎麼樣的容顏,這些大街上的路人們也不敢盯著她的臉去看了,畢竟這是一種十分失禮的行為,而對於敢於在鬧市之中殺人的江湖人來說,誰若冒犯了他們,誰的性命就很有可能不保。
此時此刻,其實他們幾個人身邊都沒有圍繞什麼路人,見有人打架,許多人都繞道走了,只有兩邊的店裡的人,不敢出來,一副眼觀鼻鼻觀心的態度,但是還是忍不住去掃一眼街心,悄悄地看一看這些當家殺人的人。
然後……他們就看到了令人驚掉大牙的一幕。
那個身著淺色衣衫,纖纖細細、妖妖嬈嬈的蒼白美人,她絲毫不介意自己正在大街之上,也絲毫不介意有些人的目光正暗暗地放在她的身上,她那一雙玉臂,已纏到了百花樓的花七公子身上。
花七公子一襲白衫,腰帶勒出窄腰,面上神色如常,只是臉色有幾分蒼白、嘴唇也沒什麼血色,美人湊上來抱住他的時候,他甚至都有些站立不穩,身形晃了晃才穩住。
花七公子大概是從未在這大庭廣眾之下做出這樣的親密之舉的……他也的確沒有這種機會,畢竟在此之前,花滿樓從來都沒有與女孩子有過這樣親密的關係。
他看不見,只能去聽和感受。玉池走起路來也是很有風情的,腳落在地上輕飄飄的,她的一雙玉臂也是冷的,他剛剛在屋脊之上呆了很久,身上被太陽烤得暖烘烘的,這樣一雙冷臂如同靈蛇一般將他纏繞起來,竟是讓花滿樓下意識地吸了一口氣。
隨即,美人忽然輕飄飄地將他一推,花滿樓本就虛弱,竟是猝不及防,連著後退了好幾步,美人步步緊逼,又欺身上來,扳著他的肩膀將他往後推。
或許因為這是玉池,這是第一個與他親密至此的女孩子,花滿樓十分信任她,對她連一絲絲的防備都無。她一下一下的推他,他就嘴角含笑,有些無奈,但也非常聽話的一步步後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