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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滿樓無奈地撇了撇嘴,緩緩地睜開了雙眼,那是一雙明亮而溫和的眼睛,這眼睛若是看哪個女人一眼,一定可以把姑娘的心都勾走,可惜他卻是個瞎子,絕不可能用多情的眼神去看誰。
玉池仗著他看不見,繼續狂盯花滿樓。
花滿樓繼續:「……」
他忍不住笑了,躺在榻上動都沒有動,溫聲道:「玉池姑娘,難道花某的臉上沾了什麼不乾淨的東西麼?」
玉池眨了眨眼。
她道:「難道你能看得見?」
對瞎子來說,這顯然是一個有些冒犯的問題了,若換了別的瞎子,可能只是聽見這一句話,就已足夠讓他色變了。
但花滿樓臉上的笑容卻依然那麼輕鬆、那麼愜意,他搖了搖頭,道:「沒有,我看不見。」
玉池奇道:「那你怎麼知道我在看你呢?」
花滿樓笑了笑,道:「因為玉池姑娘實在已保持這個姿勢太久了,我若還感覺不到你的視線,那我不僅是個瞎子,還是個木頭人。」
玉池的嘴角也忽然慢慢地翹起,她嚶嚀一聲,忽然又窩進了花滿樓的懷抱里蹭一蹭,甜絲絲地道:「你……你才不是木頭人呢,你身上好熱,好香,木頭人冷冰冰的,才沒有你好。」
花滿樓忍不住笑了。
玉池實在是一個很甜美的女孩子。
花滿樓也不訓斥她胡說,也不裝作聽不見,而是順著她的話笑道:「如此,便當做是玉池姑娘對花某的誇讚了。」
玉池就吃吃地笑了。
然後她的肚子就咕嚕叫了一聲。
花滿樓心下瞭然,正要邀請她一同用餐,卻聽玉池道:「我餓了,我要去覓食了,外頭的樹上有鳥。我去咬死幾隻回來,也請你吃鳥啊。」
花滿樓:「……」
花滿樓趕緊制止她:「玉池姑娘若是想吃肉,隔壁鼎鮮記有鮮嫩的烤雞可以吃,我叫人送兩隻來,你看夠不夠?」
玉池又驚又喜:「你要請我吃東西麼?花滿樓?」
花滿樓溫聲道:「你是百花樓的客人,花滿樓又怎麼能讓客人餓肚子呢?」
玉池其實不太懂什麼主客之禮的,只是她聽花滿樓說得這麼在理,於是也似懂非懂、故作老成的點了點頭,道:「你說得在理。」
花滿樓笑了笑,道:「那玉池姑娘稍等片刻。」
說著,他就要坐起身來,翻身下榻。
玉池立刻抱緊了他,急切地道:「你要去哪裡?」
她的蛇尾巴本就纏在花滿樓的小腿之上,此時此刻,又一次用力纏緊他,好似一點兒也不想叫花滿樓離開似得。
……不,她簡直連一分一秒都不想讓花滿樓離開。
花滿樓一怔,已明白了她的不舍。
在那一瞬間,花滿樓想到了他小時候養的那隻貓貓……雖然那隻貓貓長大了以後很神氣、很愛毆打他,不過在小的時候,剛剛送進他的屋子裡的時候,那隻小小的貓咪進入了陌生的環境,誰也不親,唯獨只喜歡窩在花滿樓的懷抱里,黏人的要命,他一離開,貓咪就整日整日的叫,又悽慘、又可憐。
花滿樓心中一動,忍不住伸出了一隻手,用一種輕之又輕的力度撫了撫她漆黑地長發,溫聲寬慰她道:「玉池姑娘,我只是去叫飯而已,絕不會走的。」
玉池又吐了吐信子,好似在判斷他身上有沒有說謊的味道,遲疑了片刻之後,她戀戀不捨地鬆開了花滿樓的窄腰,尾巴也退了回來,把自己的尾巴盤成了一圈一圈,乖巧地道:「那我在這裡等你回來,你不許……你可不許走太久,我會冷的。」
說完,就乖乎乎地趴下了。
花滿樓噗嗤一聲就笑了。
玉池不明所以,不懂他在笑什麼。
笑過之後,花滿樓又忍不住嘆了口氣,伸手撫了撫玉池柔軟的發頂,溫聲道:「為什麼要躲在屋子裡呢?百花樓有三層,每一層都有很多我種的花花草草,玉池姑娘若是不嫌棄,就去替花某欣賞一二吧。」
他頓了頓,又想到了玉池剛剛做出的一番要吃抓鳥吃的野性發言,適時的補充了一句:「不過還請別吃花,行不行?」
玉池就點了點頭,爽快地答應:「好,我不吃花的,花不好吃。」
花滿樓又笑了笑,這才轉身出去了。
百花樓的門口,已聚集了好幾個無業的閒漢,正在朝樓里打量。
不過,這些人卻也不是來找事的,這江湖上敢來找花滿樓茬的人其實也沒幾個,這些閒漢,都是替人跑腿為生,花滿樓這樣的貴公子,要吃什麼東西,自然是不用自己親自出門走上一趟的,只需出一些錢,請這些人為他打點一二就是了。
果然,沒過一會兒,花滿樓便從百花樓里出來,閒漢們迎了上去,便聽花滿樓要鼎鮮記的這樣那樣吃食,七七八八地說了不少,一閒漢笑道:「花公子今日是要宴請哪一位呢?是陸公子麼?」
花滿樓脾氣好,沒有架子,從不覺得販夫走卒有什麼低人一等的,這些閒漢們也同他開得起玩笑。
果然,花滿樓聞言,微微一笑,溫和道:「陸公子怕是短時間內都來不了了,今日宴請的……是一位新朋友。」
那閒漢便笑道:「哦!那這位一定是一位器宇軒昂的英雄啦!」
他之所以發出這種恭維,是因為花滿樓今天要的東西的確不少,燒雞燒鴨燒鵝,火方火腿鵝掌,各樣都點了,估計能放滿一大桌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