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琥珀眼珠子轉了轉,又眯起了眼,似笑非笑地道:「你說我沒有,我就沒有?你這人未免也太自信了些,快滾快滾,再來煩我,我就把你的心掏出來。」
她說到最後一句話的時候,臉又沉了下去,琥珀本身就長了一張嫵媚至極的臉,帶著一種尖銳而富有侵略性的艷麗,她一張嘴,展昭就看到她嘴裡有兩個小小的尖牙……這便是狐狸的犬齒了,美而危險。
但展昭不怕。
他若是會怕這樣的事情,他就不是展昭了。
展昭微微一笑,只道:「既然如此,琥珀姑娘,你現在為什麼不動手呢?」
琥珀:「……」
琥珀一時語塞,瞪著這個正在微笑的俊朗男子,道:「你說什麼?」
展昭道:「昨日在水中,是琥珀姑娘救了展某,展某欠你一條命,此刻你若想動手,展昭唯有承受。」
他的語氣很淡,好似只是在說一件非常微不足道的事情一樣,他說完這話之後,也放開了琥珀的手,收了劍鞘,閉上了眼,還真的好似一副乖乖等死的模樣。
琥珀沉默了半晌。
展昭復而睜眼,微笑著看她。
琥珀瞪了他一眼,又冷哼了一聲,但是嘴角倒是很誠實地勾了起來,好像對展昭的這種應對好似很是受用一樣,她伸出一隻白生生的手,手指尖晃一晃,寒森森的勾爪就又露了出來。
琥珀道:「那我要動手了哦,你乖乖受死吧!」
展昭道:「請。」
他面不改色,當真動也沒動,看著琥珀緩緩地伸手,她手指尖上的森森勾爪,就輕輕的觸上了他的脖頸,正正好就放在那最致命的一條大動脈之上。
但展昭的神色竟仍是沒有一點點的變化。
他的神色淡淡的,雙眼直視琥珀,眼神十分鎮定。琥珀眯起眼,神色已然陰寒,那雙上挑的、充滿無限風情的美目之中,也已染上了一點妖怪的凶性與妖異之色,她的喉嚨里發出低沉的聲音,好似一隻狐狸正在示威一樣。
……不,這就是一隻狐狸正在示威。
若是其他人,怕是早嚇得面無人色了,可展昭竟仍忍住沒有後退、沒有反抗,神色淡淡,平靜的與琥珀對視……這樣的膽色,這樣的沉靜,已實非常人能及。
琥珀忽然惡狠狠地「切」了一聲,唰的一下收回了自己的爪子,她有些不忿地盯著展昭,又本能般的去舔一舔自己的手,展昭的脖頸處,只留下了三道淺淺的紅痕,卻是連他一點點根本都沒傷到。
她嘰里咕嚕地說:「壞人!」
展昭忍不住低下頭,笑著搖了搖頭。
他道:「是,展某是壞人,琥珀姑娘,還請你別再跑了。」
琥珀道:「你是真的想替我療傷?」
展昭道:「自然。」
琥珀冷哼一聲,道:「是麼?你剛剛說出了杜宅二字,看來衙門裡的人已告訴了你宅子裡發生的事情,我看你就是想查案,查二十多年前那杜宅的滅門慘案,所以才要找我,是也不是?」
展昭當然有這個意思。
他無法否認,只道:「不錯,二十多年前杜宅的滅門慘案,無頭無尾,展某實在無法信服,因此打算再查探一二。」
琥珀道:「你不用查探了,我告訴你。」
展昭挑了挑眉,沒有說話。
琥珀哼了一聲,又伸出自己的胳膊,要去舔一舔自己胳膊上的傷口,被展昭看見,眼疾手快的又一次抓住了她的手,無奈地道:「琥珀姑娘,別舔傷口。」
琥珀斜他一眼,又把胳膊放下了,她滿不在乎地道:「殺人的是我沒錯,我想想哦,杜老爺和他老婆、他三房小妾、四個兒子、還有那個該死的老太婆,我一爪一個,全給撕了,後來我被雷劈死了,現在我是只死狐狸,你們官差辦案,難道連只死狐狸也要抓?」
她有些挑釁地看了展昭一眼。
展昭的神色卻很是奇怪。
他正在用一種古怪的眼神盯著琥珀,聽她親口說出「我已死了」,這樣的話,他一瞬間只覺得連手指都已無法控制力道,捏著琥珀手腕的手也不由的攥緊了幾分,掌心之下,她的皮膚冰冷,好似連血液都已被凍結,永遠都不會暖過來一樣。
展昭忽然就想到,昨天夜裡,琥珀用那種又羨慕、又嫉妒的神情在看著她,她像個放□□子一樣的抱著他,不過是因為……死人對活人身上那種暖意的喜愛。
琥珀伸出自己那隻還自由的手,在他眼前晃了晃,道:「怎麼?沒見過死狐狸啊?現在見到了,你總該知道,以前的事追究了也白追究,知道麼?」
展昭閉上了眼,似乎在平復激盪的心緒。
半晌,他才沉聲道:「不對。」
琥珀一怔,道:「什麼?」
展昭霍地睜眼。
那一雙溫潤如玉的眼眸之中,此刻竟是漆黑如墨,裡面似乎翻動著什麼激烈的情緒,又似乎帶著一種洞察人心的銳利。
展昭定定地盯著琥珀的臉,忽然道:「杜家有一位千金小姐,對不對?你沒有殺她。」
杜家的千金小姐,就是住在那逼仄的繡樓之上的千金小姐。沒有人見過她的,因為她的一生都被「淑女」二字所束縛,被那一座從外看很精巧、從里看卻是牢籠的繡樓所束縛!
琥珀剛剛幾乎是用那種炫耀的語氣去細數的,杜老爺夫婦、杜家的老太太、三房小妾、四個兒子……所有人的包含在內,除了杜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