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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子云也沒有把這條密道看在眼裡。
所以很快,老道士就已樂不出來了。
煙、濃煙。
濃到令眼前都看不清的濃煙。
老道士劇烈的咳嗽起來,簡直就連自己的肺都要咳出來了,他的眼淚、鼻涕和口水一起下來,捂著自己的口鼻趴在地上——煙會向上走,所以趴在地上會比較好受些。
可是濃煙還在源源不斷地進來!將不大的密室完全充滿,老道士瞪大眼珠子,只覺得自己已快要無法呼吸。
怨骨人當然可以幫他殺人,可是怨骨人卻無法對付這一種殺人的濃煙!
他牙呲目裂,氣喘吁吁,簡直連一分一秒都已堅持不下來,他大喝一聲,令怨骨人化作一隻巨大的骨手,去把這些濃煙給扇出去,骨手上沒有肉,無法併攏,自然也沒法子去當一把合格的蒲扇。
不過,這卻已足夠讓老道士獲得喘息的時機。
但緊接著,帶著火的箭卻已被射入了密室之中,熊熊大火一觸即發。
說到底,躲在密室之中的人,才是最被動的那一個。
道士故技重施,想要讓骨手將火焰熄滅,卻不想,這火竟越閃越大,轉瞬之間,已將他全部包圍,不出片刻,就要把他燒成焦屍!
道士再也支撐不住,令骨手將密室的頂部推破,將他送出密室。
他狼狽的跪在地上,一對禁軍已將他團團圍住,十幾把劍都指向了他。
而那一隻骨手,見到了落日的餘暉之後,已動不了了,一股陰慘慘的寒氣,已被太陽全都給曬出來了,骨手一下子落到了地上,散落成了一堆骨架。
怨氣,已從這些怨骨之上離開了。
這些怨骨,也已不是怨骨,只是一些普通的死人屍骨了。
老道士數年心血,在此功虧一簣,他死死地盯著那散落的一堆屍骨,整個人的目光都已血紅,似是已陷入了癲狂的狀態。
他霍地抬起頭來,用一種仇恨的目光盯著蛇女玉池,蛇女還是一如既往的看起來沒有骨頭,舒舒服服地窩在花滿樓懷裡,歪著頭看這老道。
老道厲聲道:「都是因為你這妖物——!」
魏子云一腳踢翻了老道,喝道:「妖道閉嘴!」
老道士倒在地上,已說不出話來。
他的陰謀,已徹底敗露,再也不可能成功了,他數年來累計的白骨人,已全部都死在了陽光之下,他的本體,只是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老道士罷了,被十幾個禁軍拿住,豈還能逃跑?
絕不可能的。
此時此刻,他只恨自己那天晚上沒能抓住這蛇女,當場挖出蛇膽,卻叫她跑了出去,以至於落到了如今這個地步。
他不怪自己多行不義,倒怪上了旁人要將他的事情說出去。
但也只有這種喪心病狂、無情無義之人,才能做出這樣的惡事來。
老道忽然瘋瘋癲癲地大笑,又瘋瘋癲癲的大哭,在地上打著滾,似是已失去了理智。
玉池噗嗤一聲笑了,笑聲之中,有一種大仇得報之後的暢快。
老道士猛地抬頭,死死地盯著玉池。
玉池抱著花滿樓,花滿樓早已習慣玉池這樣的做派,也不拒絕,甚至還扶了扶她纖細的身子。
老道士猛地發現,這個溫潤俊朗的男人,竟是個瞎子。
他忽然放聲狂笑起來。
魏子云皺眉,又是一腳踹去,將這老道踹得連笑都笑不出來,痛苦得呼吸著。
這老道卻盯著玉池,說了一句非常惡毒的話。
他說:「你知道我為什麼要蛇妖的蛇膽麼?我的眼已花了,蛇妖的蛇膽可以治癒人眼的一切疾病……包括眼盲。」
第126章
這一句惡毒的話落地,整個別苑裡都忽然沒有人說話了。
魏子云下意識地去看花滿樓。
花七公子的眼睛並不是天生就瞎的,在他七歲的時候,因江南花家的仇人尋上門來,抓住了年幼的花滿樓,將他的眼睛用火給熏瞎了。
眼睛被煙活活熏瞎,這該是一種怎麼樣可怕的感覺?而光明得到卻又永遠失去的感覺,與從未得到光明的感覺,又是哪一種最可怕呢?
沒有失明過的人,自然是永遠都不會理解這一種感受,在場的所有人,唯有花滿樓,才知道老道士這句話之中那種帶著惡意的誘惑。
老道士恨玉池,他恨玉池誤打誤撞,撞破了他的秘密,又在短短几日之內,就設計將他布局了多年的陰謀打碎。
他要報復這一條蛇女!
所以他選擇去引誘花滿樓。
蛇女多情、天真,絕不知道人類可以自私到什麼程度,她對這個男人露出一種眷戀且依賴的神色,那他就一定要去破壞這一種信任,讓她瞧一瞧、看一看,人究竟可以如何惡毒!
可花滿樓的表情卻依然平靜。
他臉上的肌肉,竟連一絲一毫的緊繃都沒有,他的神情也沒有一絲一毫的變化。
平靜,就是他對這老道士誅心之言的回答。
老道士臉上那些因為衰老而鬆弛垮下的肉,就忽然開始簌簌地抖,他怨毒地盯著花滿樓,似乎想從這瞎子的臉上看出點什麼來,花滿樓坐在椅子上,輕搖摺扇,並沒有什麼表示。
老道忽桀桀怪笑,道:「反正我的話已說了,忙我只能幫到這裡了,至於你聽不聽我的,那就是另一回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