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展昭也抱住了她。
他無法不抱住她,他也無法去拒絕琥珀。
琥珀的耳朵露出來了。
狐狸是犬科動物,兩隻尖尖的耳朵並算不得太小,立在頭頂一抖一抖的,她的耳朵軟乎乎、毛茸茸,又能看到耳朵尖尖的一點粉紅,展昭伸手去摸一摸她的耳朵的時候,琥珀沒有躲開,她眼神有些迷離,小嘴微張,有熱氣呼出,似乎不太明白會發生什麼事情似的。
展昭伸手揉了揉她的耳朵尖尖,琥珀忽然字喉嚨里發出一聲「嚶!!」的尖叫聲,整個人眼睛裡都蓄滿了淚水。
展昭手背之上的青筋暴起,就連額角,也有青筋凸起,他本是個很溫和的人,可此時此刻,卻顯現出一種男人的侵略性來,叫人見了,免不得心驚。
琥珀眼淚汪汪、聲音發抖地控訴:「怎麼可以碰我的耳朵!!嗚嗚嗚……」
展昭伸手摟住了仿佛一灘水的琥珀,啞聲道:「抱歉……只是琥珀實在太可愛,我忍不住就要去捏一捏琥珀的狐狸耳朵……」
琥珀道:「下次不許捏了!」
展昭忍不住笑了笑,沙啞地道:「真的不許再捏耳朵了麼?」
琥珀的耳朵就動了動。
她的尾巴纏在展昭的窄腰之上,也忍不住晃了晃。
琥珀道:「那……那偶爾還是可以的……」
展昭笑著吻了吻她的臉,道:「都聽琥珀的。」
琥珀嚶嚀一聲,抱住了展昭,痴纏著他不肯放開。
展昭也抱住了琥珀。
他心疼琥珀,卻也實在喜歡琥珀的這一種依賴。
琥珀需要他……他也不希望琥珀去找別的人。
他們在馬家客棧一直待在了第二天早上。
因為琥珀,展昭已經兩天沒去縣衙了,不過這倒也不是什麼大事,他辦案,又何須一直要待在縣衙?又有什麼人敢問他一句,為什麼不宿在縣衙麼?
——所以,展昭也不急著回去。
第二天一早,他在屋子裡叫了吃食,店小二直接拿到了他們的屋子裡,琥珀不想見生人,還往帳子裡縮,一臉警惕地盯著那店小二。
展昭哭笑不得,店小二走了之後,才把帳子拉開,把琥珀摟進懷中,溫聲道:「沒事的,琥珀。」
琥珀哼了一聲,道:「難道你以為我怕他?」
展昭噗嗤一聲笑了,道:「自然不是。」
琥珀道:「……那還差不多。」
展昭又想上去揉她的狐狸耳朵,被琥珀「嚶」的一聲躲開了。
……果然,狐狸的耳朵是不能隨便捏的。
店小二送上了花糕、清粥、包子還有各色小菜,琥珀眯著眼,窩在塌上,指揮著展昭一樣一樣的拿給她試,展昭實在聽話得很,琥珀說哪一樣,就把哪一樣遞到她嘴邊。
琥珀已經很久沒有這樣享受過了。
渾身暖洋洋的、身邊有個俊朗且善解人意的男人,還有各色吃食。
她吃完之後,滿足地打了一個飽嗝,又伸出狐狸爪子去摸一摸自己圓滾滾的肚皮——她已愜意的化出了原型,一聲一聲地嚶嚶嚶尖叫,蓬鬆的大尾巴來回擺動,快活極了。
琥珀本來就是很可愛的狐狸小美人。
她雖然長著一副禍國殃民的妖妃美貌,實際上卻單純得很,一出人間就遇到了杜家這種爛事……這種事,一個圓滑的老油條尚且辦不好,又何況只是一隻野狐狸小美人呢?
……這實在是一場悲劇。
按照琥珀所說,那一件血紅的鬼衣,上頭沾著杜定娘的怨氣,所以才能夠一直以鬼身存在,可是那時候殘害杜定娘的杜家人,已經悉數被琥珀殺了個乾淨,她又為什麼在時隔二十多年後,又要開始殺人呢?
展昭沉吟不語。
琥珀伸手點了點他,道:「你在想什麼呢?都不同我說……」
說著說著,琥珀又委屈起來,有點緊張、有點譴責似的看著展昭。
展昭心中五味陳雜。
展昭道:「我在想……近來慶平發生的這些案子。」
琥珀一怔。
是了,是了,展昭出現在此地,本就是為了調查這些案子的,和展昭相處了幾日,琥珀已知道了他到底是一個怎麼樣的正人君子……他說過要查得水落石出,那就一定要查到水落石出才算完的。
他絕不可能因為任何人、任何事放棄查案的。
琥珀垂下了頭,道:「是鬼衣殺的。」
展昭一時也說不出話來。
半晌,他才道:「……為什麼?杜小姐她為什麼……?」
琥珀搖了搖頭,嘆氣道:「不是……它已經不是定娘,它只是一件鬼衣。」
展昭一愣,有些不解。
琥珀有些沉默。
半晌,她才繼續說話。
那件鬼衣本是淡色的,定娘溫柔賢淑,又怎麼會穿大紅大紫的衣裳?
這是被定娘的一縷怨氣所染紅的鬼衣。
那一縷怨氣之中,還留著定娘生前最後的情感,所以,才會把因為死去而發抖的小狐狸裹起來,想叫她不要這麼冷。
可是那一點點的情感,也很快就消散了,只留下了一股無法消散的怨氣,鬼衣夜夜在杜宅里飄蕩,在慶平縣的街道上飄蕩,像是在哀嚎,在哀嚎自己那悲慘的命運。
鬼衣早已不是定娘了。
怨氣就是怨氣,只是一種因為怨恨而產生的東西,聽說怨氣衝天的地方,會誕生一種叫做妖魔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