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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點紅道:「只要一個回答。」
百曉生道:「什麼回答?」
一點紅森然一笑,道:「聽說你欲譜兵器譜,將天下江湖人排個甲乙丙丁出來?」
百曉生笑道:「的確有此打算。」
一點紅道:「我可以排第幾?」
百曉生道:「前十。」
一點紅道:「那你呢?」
百曉生道:「百曉生既要排兵器譜,又怎好把自己也排進去?」
其實,他號稱江湖百事通,又飽讀詩書,如何不明白,虛妄的名聲,也是殺人的利器。
江湖上的人愛給自己起諢號,都有可能給自己起出災禍來。單說那南俠展昭,得了那皇帝老兒御賜的「御貓」二字,意在叫他「除盡天下鼠輩」,就惹來了陷空島五鼠。
今日他要品評天下江湖人,把人家都分出個三六九等出來,難道就不知道,為了這虛無縹緲的排名,定會有人殺個死去活來?
不把自己攀扯進去,實在是高明。
一點紅陰沉一笑,露出一口白森森的牙來,好似那野獸惡狼露出獠牙一般,而他那雙死灰色的眸子,此刻也似乎閃著一種惡毒的光芒。
一點紅道:「那我便來試試你排第幾!」
說著,那青光閃閃的薄劍,就朝著百曉生的咽喉直刺而去!
第17章
一點紅的殺意來勢洶洶,百曉生面色一變,已與他打將起來。
百曉生的功夫,在江湖上也能排得上號,只是他畢竟不是靠武力行走江湖的,與這屍山血海里殺出來的一點紅自是不一樣,十招之內,二人還打的難解難分,可二十招之後,百曉生的疲態盡顯。
三十招之後,他被一點紅的劍一劍刺中了肩膀。
一點紅這樣一個凶性大發的惡鬼,似乎今日對他手下留了情,否則的話,這一劍必然是要刺中百曉生的咽喉的。
剎那之間,百曉生心中的年頭已打了三個轉兒,他果斷收手,就要逃跑。
只可惜一點紅竟一點機會都沒給他,上來又是一劍,直接挑了百曉生一條胳膊,他流血不止,終沒法子逃跑了。
一點紅惡狠狠地一腳踏在了他背上,這一腳簡直是用了十成十的力道,百曉生噗的一聲吐出一口鮮血,已然奄奄一息。
他氣若遊絲地道:「一點紅,我敬你也是條漢子,你要殺就殺,何苦折磨我!」
一點紅陰森森地道:「我想讓你死你就死,我想讓你活你就得活著。」
百曉生不說話了。
一點紅對他如此侮辱,這百曉生要是真如江湖傳言裡的那般智慧、那般人品貴重,怕不是要不堪受辱,自刎而死,但他卻沒有。
亦或許他認為,人生中最大的智慧,就是好死不如賴活著。
一點紅伸手點了百曉生的穴道,叫他不至於流血不止,又毫不客氣的將他一路拖著,到了馬車旁邊。
這般死斗之後,一點紅身上也留下了濃重的血腥氣,他沒有靠近李魚,只是對馬車裡的人說:「他既然是衝著你來的,有什麼事,你自己問。」
馬車的帷幔里就伸出了一隻纖白的手來。一點紅瞧見,又道:「我勸你最好別掀開帘子。」
李魚在裡頭問:「為什麼?」
一點紅看了一眼淒悽慘慘的百曉生,冷聲道:「因為這百曉生的樣子比你之前見的屍體還要慘。」
李魚卻道:「沒關係。」
說著,她就掀開了馬車的帘子。
這百曉生的模樣果然很是悽慘,血痕從他們打鬥的地方,一直拖到了這裡,足見一點紅的確是如惡鬼一般殘忍。
前幾次一點紅殺人時,李魚都沒怎麼細看過那些人的慘狀,如今仔細看這倒霉的百曉生,她一個上輩子遵紀守法的社畜,怎麼可能一點衝擊不受呢?
可她必須要看,因為無論如何,她已經卷進這場詭譎的紛爭之中了,而一點紅,也正是因為要保護她,才會如惡鬼一般殺人、折磨人的。
她面色蒼白,見了百曉生的慘狀之後果然不適,身子歪了兩下,一點紅抱著劍站在百曉生身邊,把李魚的反應盡收眼底,卻並不打算說什麼。
而李魚的心裡卻有一點複雜。
她不是人類,如果她想要與一點紅之間一直保持著一種互助的關係,那這件事他遲早要知道的,她只是不知道該怎麼說而已……
這百曉生又知道多少呢?
她看著這個號稱是百事通的中年人,道:「你居然能想到以絕世珍寶來換我的法子。」
百曉生面色灰敗,卻也不懼,掃了一眼立在一旁的一點紅,道:「江湖人都說,中原一點紅無情無義、無心無肺,只要錢給的夠,父母兄弟都殺得。卻不想姑娘有這本事,能將這種惡狼馴服。」
李魚的臉沉了下去。
她道:「那你有沒有想過一種可能?」
百曉生道:「什麼?」
李魚璨然一笑,道:「交易這種事情,若是放在沒有秩序的地方,結果只有一個,那就是珍寶我們搶走,人也不會給你。」
李魚頓了頓,又道:「而且,難道你不知道,人和人之間的關係,也不是馴服與被馴服。」
百曉生沉下了臉,並不說話。
百曉生重男輕女,因此便以己度人,認為男人只會把女人當做玩物,而絕不可能真的喜歡一個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