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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心裡不免有些後悔,只覺得自己為什麼沒早早解決那兩個跟在後頭的尾巴?結果他只一時沒脫開身,這無知的懵懂美人竟就走的瞧不見了!
……他倒並沒有非常擔憂玉姣的人身安全,畢竟以她咬自己那口的出手速度來看,只兩個漁家的漢子,應當是難不倒她的。
只是……不知為何,他其實並不想叫這懵懂的美人看到一點點的人性之惡。
楚留香一邊嘆氣,一邊閃身進入林子裡,尋找玉姣。
結果他就看到了這樣一副血腥的場面。
地上倒著兩具男人的屍首,其中一具的脖子,以一種很詭異的姿態扭曲著,而另外一具更慘些,胸膛處還在不斷地噴著血,露出森森的肋骨,更慘的是,他此刻好像還有氣,睜著雙眼,微弱地呼吸著,連一聲慘呼都沒有發出。
而站在血泊中央的玉姣,她低著頭不知道在看些什麼。
楚留香定定地盯著她的背影,只覺得一時之間,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楚留香的行事準則之中,最重要的一條就是不殺人。只是他雖不殺人,卻也從不要求別人跟他一樣,遵守這行事準則,他縱橫江湖多年,見過的屍體自然不少,只是死狀這般悽慘,下手這般……兇狠的,卻實在是少見。
他的目光落在地上那個被開膛的人身上,表情複雜的看著他斷了氣。
楚留香忽然嘆了口氣。
他出聲道:「……玉姣。」
玉姣後知後覺地轉過身來,她臉上帶著一點本真的笑意,臉頰上有兩個小小的酒窩,但是臉上、身上卻實在髒得很,就好似一個小孩子掉進了泥坑裡一樣。
只不同的是,掉進泥坑的小孩身上都是泥巴,而玉姣的臉上和身上都是黏膩的血。
絕美的少女、一種懵懂而無知的笑容,可愛的酒窩,還有屍首與血泊,這一切元素交織在一起,形成了一種又美麗、又殘酷的美景。
楚留香的腦子裡忽然不受控制地想到了一個問題——
如果他一點武功都沒有,那一天在甲板上抱著她的時候,會不會也被她撕開胸膛?
一瞬之間,這想法像是著了魔一樣,完全的占據了楚留香的大腦。他看著玉姣,玉姣那雙無機質的藍色雙眸,也正盯著他看,她臉上的笑容消失了,用一種奇妙的眼神看著楚留香,恍惚之間讓他覺得——她好似正在盯著自己的獵物,那是一種渴望的眼神。
楚留香只覺得渾身地寒毛都豎起來了。
這可怕的想法在腦子裡不停的盤旋,簡直停都停不下來。
可楚留香卻一點不害怕,他甚至已開始覺得興奮!
——沒錯,興奮。
危險、神秘而美麗的東西,是多麼的讓楚留香著迷啊!剎那之間,他的血液都似乎已熱了起來,腎上腺素飆升,讓他的手心微微的出汗,肌肉微微的緊張,甚至連喉嚨,都好像是被塞了一把沙子,割得他是口乾舌燥。
他是喜歡危險的,他對危險的東西簡直就是甘之若飴的。
玉姣看著他,忽然朝他走近了一步,她赤著腳,一腳踩進了黏膩的血泊之中。
然後……
然後她身子一歪,直挺挺地向前撲倒,藍色的大眼睛驚恐地睜大,竟然是立刻就要臉朝下摔進草地里。
楚留香:「……」
楚留香身形靈巧,轉瞬之間就出現在了玉姣的身邊,一把就把她拉住,他手上微微那麼一用力,玉姣就順勢跌進了他的懷裡。
他是個強壯的男人,一個纖細的女孩子跌進他的懷裡,他的身形自然是一點變化都沒有,穩定地站在那裡。
玉姣卻忽然「唔!」了一聲,好像有點委屈。
玉姣身上沾滿了血,這一跌,連帶著楚留香乾乾淨淨的衣裳之上,也滿是鮮血,好在楚留香鼻子有問題,一點兒聞不見血腥味。
他一隻手摟住了玉姣,無奈地道:「你怎麼了?委屈什麼?」
玉姣從他懷裡抬起頭,鼻尖有點微紅,她伸出自己髒兮兮地手,要上去摸摸自己的鼻子,楚留香趕緊把她的手壓下去,板著臉道:「還嫌自己臉上不夠髒?」
玉姣委屈巴巴:「鼻子撞到了。」
楚留香後知後覺的想起來,哦,她剛剛好像是整個臉都埋在他懷裡了。
他忍不住笑了,下意識的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又伸手,十分自然親昵的去摸了摸玉姣小巧的鼻尖,無奈地道:「好好好,是我不好,是我的胸膛實在硌得慌,硌著你實在是抱歉得很。」
這充滿危險的懵懂美人,卻讓楚留香連一句重話都說不出口,她實在是太美,以至於在這種殘酷的場景中出現時,他都忍不住想要安慰她幾句。
玉姣搖了搖頭,道:「也不是。」
楚留香一怔,道:「嗯?」
玉姣忽然伸出手放在了楚留香胸前的衣襟上,又挪了幾寸捏了捏,在他衣服上留下了一個血淋淋的血手印,然後十分認真地道:「你的胸膛不是堅硬的。」
楚留香:「……」
楚留香覺得自己被調戲了。
他趕緊伸手,又把玉姣的纖細的手抓在了自己手中,用力收攏,她的手冰涼冰涼,指尖微微顫抖著被楚留香抓住,那染著藍色蔻丹的指甲上還滴著血,可她卻乖順的好似一個隨便楚留香怎麼處置都行的小美人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