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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伸手撫摸著自己發間的那一朵淡色薔薇,花瓣嬌嫩如絲絨,摸上去手感很好。
她在思考怎麼去要一點紅的血。
現在看來,一點紅對她已有了幾分關心,可若他知道自己是妖怪,靠吸人血為生,他的態度還會這樣好麼?會不會一劍捅死她?
非我族類,其心必異。這句話本就是很有道理的。
李魚現在一點所謂的妖力都感覺不到……或許是因為妖力都在與死氣纏鬥,分不出來讓她呼風喚雨。所以她雖是大妖怪,卻孱弱的連尋常女子也不如。
事關自己的性命,李魚是如此的不敢信任一點紅,所以她的確不知道該怎麼提出這個要求。
想了半天,也沒想到什麼好的說辭,李魚只能暫時作罷。
罷了,一點紅的血味帶了些渾濁,這大概就是貓頭鷹說的「食物中毒」,反正現在也不能吃,等他的血恢復澄清再說吧。
而且……一個好消息是,她的身體沒有繼續孱弱下去,她也漸漸地適應了那種飢餓感,感覺上暫時應該不會死。
她跳下馬車,準備在附近隨便走走。
林子裡樹影婆娑,輕柔地夏夜晚風吹過,樹葉就發出了颯颯的響聲。高遠的夜空之中,月光像是皎白的輕紗,在晚風中被吹出褶皺,星星像是細細碎碎的鑽石一般鑲嵌在夜色中。
而地上也有星星,它們閃著螢光在林中飛舞,不遠處有一條並不湍急的小溪,溪水倒映著星月的光芒,被水流沖灑成了粼粼的波光。
一點紅正站在那裡。
他上身精赤,頭髮和皮膚都是濕的,閃著星光的水珠順著他慘白的皮膚滑下。原是抽空在這小溪中洗了個澡。
他上身的皮膚之上,布滿了大大小小的傷痕,有刀劍所傷,也有暗器所傷的傷痕,而他的背上,竟有很多縱橫交錯的鞭痕,足以證明這個男人在過去的日子裡,究竟受過多少痛苦的折磨。
做殺手的人,耳聰目明,五感敏銳,自然已發現了李魚在他的身後,只是他沒有轉頭,伸手撈起自己的上衣打算穿上。
背後不遠處的美人忽然低聲笑了起來,似是一點兒也不羞赧似得,一點紅早知道她不是個正常女人,聽見她笑,也不回頭,繼續慢條斯理地穿衣裳。
有什麼東西砸到了他的背上,柔軟、帶著一種絲絨般細膩的觸感。
一點紅反手抓住了那東西,放在眼前一看,竟是一朵淡色的薔薇,這薔薇花沒有味道,可這一朵上頭,卻帶著一點點奇異的冷香……
這是李魚別在辮子裡的那一朵花,她拋過來扔在了他身上。
一點紅低頭看那朵花,嘴角怎麼也止不住的向上揚起。
他慢慢地穿好衣裳,又反手把那花兒拋了回去,正正好落在了她身上,李魚反應慢,沒接住,那薔薇就落到了地上。
她低頭欲撿,一點紅那隻骨節分明的手卻已撿起了花兒,他抬手一晃,薔薇就又回到了她毛茸茸的□□花辮上了。
李魚笑著道:「這花送給你了,你幹什麼又還給我?」
一點紅道:「為什麼要送我花?」
從來只有男人送女人花,卻沒聽說女人送男人花的。
她璨然一笑,道:「我既然看到了美景,自然要有所回饋。」
一點紅:「……美景?」
李魚湊近他,悄咪咪地說:「你身材真好。」
一點紅:「?」
一點紅:「……」
他活了二十大幾歲,這大概是第一次被女人調戲,實在是沒什麼經驗,一下子語塞,完全不知道說什麼好,眼神很是微妙地盯著李魚那過分美艷的笑容。
半晌,他才咬牙切齒地道:「別瞎鬧。」
李魚哈哈大笑起來。
第16章
一點紅簡直這輩子都沒見過這樣的女人。
漂亮的女人,他是見了不少的。他是個很有名的殺手,要價更是不低,這江湖上的人,十個想請殺手,倒是有八個要來找他。這些僱主見了他,難免是要討好的。
討好,自然是用漂亮的女人來討好。
一點紅自然是對睡女人沒什麼興趣的,他寧願去睡稻草垛,也不願去睡那溫香軟玉的床榻。
然而這些僱主個個都要搞這麼一套,倒是叫他見過不少的漂亮女人。
……沒一個是像李魚這樣的。
這其中微妙的區別,一點紅並說不太上來,只是知道他的的確確被李魚這樣一個驚世駭俗的女人所吸引了。
她看他吃癟,笑得是前仰後合,花枝亂顫。一不小心就咳嗽起來,咳得臉上浮出病態的紅。
一點紅無奈,伸手拍了她背兩下,又問:「還笑麼?」
李魚老老實實地道:「唔,不笑了。」
一點紅道:「走吧。」
二人便回到了停著馬車的地方,一點紅麻利的生了一團篝火,又把在上一個城鎮裡買的乾糧餅拿出來烤得脆脆的,他知道李魚吃不下,但還是掰了一半扔給她。
李魚象徵性地吃了兩口。
一點紅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沒說話。
一點紅身上的毒大部分都已解了,但身中劇毒畢竟不是什麼一時半會兒就能完全恢復的,故而身上還有些不適。
他這樣高傲的人,自然不會在李魚面前提,但李魚因為極其敏銳的嗅覺,能聞到他血液里的渾濁氣息,故而對這事兒清楚的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