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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紅雪盯著它,已想起了秋星。
他甚至已無法再看它。
傅紅雪猛地側開了頭,牙齒緊緊地咬起,好似已在開始忍受什麼常人無法忍受的痛苦一樣。他忽然痛苦的閉上了眼,整個人都似已開始了顫抖。
這樣一個無雙的刀客,這天下鮮少有人知道,在他極其痛苦、極其悲憤的情況之下,他就會發作一種病,一種瘋病。
他有嚴重的癲癇。
小貓咪看著這樣的他,似乎也已陷入了不安之中,她忽然大聲的叫了兩聲,一下子鑽進傅紅雪的懷抱,用自己的身體拱了拱他,好似在說:人類!你怎了啦?你不要難過呀,和我一起玩難道不開心嘛?
傅紅雪的胸膛忽然劇烈的起伏了起來。
半晌,他才控制住自己激盪的情緒,他慢慢的平靜下來,伸手撫了撫小貓的頭,好似在安撫她一樣。
傅紅雪嘶啞地道:「我沒事。」
小貓舔了舔他,以示自己的安慰。
傅紅雪就嘆了口氣。
他躺在了榻上,好似已陷入了一種深沉的回憶之中,小貓咪安靜的伏在他的懷裡,是不是用爪子摁一摁他,傅紅雪伸手出來,一把抓住了她兩個小小的貓爪子。
他忽然道:「你怎麼同她一樣,是一隻壞貓。」
他的手並不小,抓住小貓咪的兩個爪子,簡直易如反掌。
小貓咪立刻表示自己會乖乖噠!
傅紅雪與她翠綠翠綠的大眼睛對視,只片刻,他就移開了目光,放開了貓咪的爪子。
傅紅雪道:「去玩吧,只不要走遠,明天我帶你去找你的主人。」
貓咪歡快地跳下了床榻。
她開始玩自己的大尾巴,好似尾巴是什麼界生物一樣,讓她非常非常的感興趣,她撲過去,尾巴躲開,於是她再撲……一隻二十斤的大貓貓就開始追著自己的尾巴轉圈了。
傅紅雪忍不住笑了笑。
他忽然自懷中拿出了那個他珍藏已久的毛線團,毛線團已有些舊了。
傅紅雪輕輕地把毛線團朝大貓貓丟過去,道:「拿去玩吧,只不要弄丟。」
貓貓的動作卻忽然停下了。
她歪著頭,看著那毛線團,又看了看傅紅雪。
傅紅雪覺得不太理解,便問:「你怎麼了?怎麼不玩?不喜歡麼?」
貓貓忽然又垂下了頭,開始扒拉那毛線團。
傅紅雪便移開了目光,所以他就沒有看到,那隻與秋星極為相似的純白大貓貓的眼睛裡,忽然也好似有淚光。
傅紅雪閉上了眼睛,只能聽到貓貓在屋子裡上躥下跳的玩毛線球的聲音,過了不知道多久,這隻貓貓好似才有點累了,噌的一下跳上了床榻,直接蹦到了傅紅雪的胸膛上。
傅紅雪:「……」
傅紅雪眼前一黑,差點一口氣沒上來。
任何一個武林高手——除了那些練金鐘罩鐵布衫的,被一隻二十斤的貓泰山壓頂之後,都不會覺得好過的。
輕者眼前一黑,重者肋骨壓斷。
好在傅紅雪只是前者,不然斷了一根肋骨,估計又會有許多不長眼的東西要來暗殺他了,雖然說就算他斷了骨頭,那些人估計也不能得逞,但是……
……但是被一隻貓弄斷一根肋骨這種事還是有點黑色幽默了。
傅紅雪提起她命運的後頸皮,把她放在了自己身邊,又伸手拍了拍她的腦袋,道:「說了叫你乖一些,還不聽話。」
這話雖然有幾分重了,但從傅紅雪的語氣之中,還是可以聽出,他連一點點氣都沒生。
只是做這些事情的時候,他全程都沒有睜開眼睛。
雪白大貓貓忽然開口道:「傅紅雪,你怎麼不看看我呢?我不好看麼?」
這聲音又輕又淺,好似一隻貓的大尾巴輕輕滑過一樣,而那種語氣傅紅雪也很熟悉,是一種又嬌又天真的語氣,帶著一點捨我其誰的神氣來。
——這聲音已在他的回憶之中不知道出現過多少次,在每一個美夢之中,他都曾夢到有一種小貓咪用這樣的語氣和他說話,而在每一個從美夢中醒來的早上,傅紅雪都會恨不得他從未聽過她的聲音。
他的身體忽然渾身僵直。
傅紅雪霍地睜開了雙目,死死地盯著懷中的那隻貓。
那隻貓正在化形。
她忽然從一隻通體雪白的大貓貓,變成了一個美人,一個渾身肌膚都是奶白色的美人。
這美人長了一雙像是寶石一樣的綠眼睛,在昏暗的房間裡,也能發出熠熠的光輝來,她實在是美麗得驚人,臉上卻有一種嬌憨又天真的神色,她沖整個人都驚呆了的傅紅雪笑了笑,有點肉嘟嘟的臉上就露出了兩個深深的酒窩來。
這酒窩之中,仿佛盛著這世上最甜蜜的蜂蜜酒。
這美人有著漆黑卻柔軟蓬鬆的長髮,只是頭頂發間,卻有一雙不合時宜的白色貓耳朵一動一動,而那條蓬鬆的大尾巴,也沒有消失,反倒是有一下沒一下的晃著,讓這美人在驚人的美貌之中,又多了一種妖異之感。
這是貓妖。
這是這個世界上最可愛、最漂亮、也最神氣的貓妖,她的名字叫秋星,她是一隻神通廣大的貓老大!
她窩在傅紅雪的懷抱之中,好似一天也沒從他身邊離開一樣,傅紅雪死死地盯著秋星,似乎已忘記了該怎麼樣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