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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和顏悅色地說:「是誰派你們來的?」
打手們撲通、撲通地跪倒,倒豆子似得全說了,在性命面前,忠心不值得一提——而且他們和暖香閣之間,又有什麼忠心可言呢?
李魚聽了,倒是沒什麼反應,倒是一點紅每聽一句,臉色就黑下一分。
花樓他沒去過,不過光是想想,也知道女人進了花樓有多慘。他們這幾日在點翠鎮逗留,竟不想讓她被花樓老鴇這種髒東西給盯上了。
他從榻上起來了。
從榻上下來的時候,他順手拎起了自己好幾天沒穿過的上衫,把衣服攏好之後,又反手提起了自己的劍,慢慢走到了為首的那個打手跟前,冷冰冰地道:「暖香閣在哪裡?帶路。」
李魚挑了挑眉,道:「我去就好,你受著傷,何必要去?」
一點紅冷冷道:「你的本事的確大得很,只這一樁,活兒我干,不許同我搶。」
李魚笑了,道:「好呀,不過我也要去的,我倒要看看,到底是誰,喜歡幹這種欺男霸女的惡事。」
一點紅道:「好!」
暖香閣,顧名思義,是個夜夜笙歌的地方。
夜晚的花街,亮著一盞盞燈籠,燈籠有金有紅,是全點翠鎮最亮的地方,像是以紅花金屑填滿的地上銀河一般,女人的嬌笑聲與男人放肆的大笑、濃郁的酒香一起,織成了一片暖香。
這就是暖香閣,令男人樂不思蜀,女人遍體生寒的地方。
一個打手戰戰兢兢地走著,有眼尖的人已認出了,這人乃是暖香閣的打手,從前是個地痞流氓,在翠羽山莊學過幾年武功後被趕了出來,從此成了暖香閣的第一打手。
此刻,這打手卻畏畏縮縮、戰戰兢兢。因為他的身後正跟著一對男女。
男人的臉並不甚英俊,但身姿修長挺拔,身上裹著江湖人慣愛穿的短打勁裝,腰間掛著一柄閃著青光的無鞘薄劍。
而那女人卻是有著傾城之貌,她只穿了一件薄薄的衣裳,腰帶松松垮垮地繫著,柔軟的衣料隨著她走路的動作而輕輕搖曳。
女人從不會來這一條街,這條街上的女人都是花娘。
但沒有人敢靠近這個絕世的美人,因為本能告訴這些男人,靠近這個女人,很危險。
靠近雖不能靠近,但還有有人的眼睛直勾勾地盯著那美人看,他喝了不少酒,眼睛裡又貪婪、又沒有絲毫的尊重可言。
拉著那個女人手腕的男人猛地測過頭來,冷冰冰地瞪了他一眼,死灰色的眸子裡亮著森寒的劍氣,喝醉酒的嫖客嚇得一個激靈,身上竟是生生地被嚇出了一聲冷汗。
他立刻收回目光,根本不敢再看那美人,縮著身子跟個王八似得。
一點紅冷哼了一聲,不屑地收回了目光,繼續一步步朝著那暖香閣走去。
而暖香閣的老闆,此時此刻正溫香軟玉在懷,根本沒有意識到危險正在靠近。
開花樓的,其實一般都是男人,老鴇只是一個「掌柜」的定位罷了,暖香閣的老闆,是個書生樣的男人,名叫崔旭,他病懨懨的,眼下兩片烏青,一看就是一副縱慾過度的腎虛樣子。
崔是大姓,點翠鎮上的人,姓崔的多了去了,崔旭和崔萬羅乃是遠的不能再遠的親戚,其實根本也就沒什麼關係了,只是他腦子活絡,又是個心黑手狠的東西,搭上了翠羽山莊的關係之後,就開始做這種骯髒生意,還真叫他把生意給做起來了。
女人的一切都是能榨出油水來的,托她們的福,崔旭自開了這家暖香閣,便從一個窮光蛋變成如今揮金如土的富人。
而對這些嬌滴滴的女孩子們,他也狠得要死,根本不懂什麼憐香惜玉,不聽話的就打。
當然了,也有那本就暴虐的客人,這時候姑娘們被打死,崔旭也不管的,還會抬著屍體去鬧,叫客人多花錢來把事情擺平,這真可謂是一女多吃。
鎮上來了個神妃仙子般的絕世美人,還孤零零一個人照顧一個快死的男人,崔旭若是不擄人,那根本是不可能的。
再漂亮的女人,在他這裡也只是能賣錢的東西罷了。
他心裡想像著那美人弱柳扶風的身姿,只覺得渾身舒爽。想著待會她一到,就先來一頓好打,再不吃不喝地關上幾天。好叫她乖乖認清現實。
他美滋滋的想著,病懨懨的臉上便露出了笑容。絲毫沒意識到危險正在靠近。
而另一頭,一點紅已一腳踹開了暖香閣的大門。
他這一腳,力道十足,完全不像是一個幾天前還深受重傷的人,沉重的木門剎那之間就被踢破了,捱那一腳的地方,木屑四分五裂。
暖香閣里推杯換盞的聲音瞬間停了。
那帶路的打手被一點紅一腳踹了進來,渾身都是木屑,心裡恐懼得直打哆嗦。
他也殺過不少人,卻從也沒見過這麼兇惡的男女!面對一點紅冷冰冰地眼神時,他簡直連一句求饒的話都說不出來。
當然,他也不必說,因為一點紅根本不打算讓他活,一劍就把他釘死在了地上,連眼都沒眨一下。
剎那之間,鮮血四濺,暖香閣里的氣氛冷如冰窖,有一個名叫月雲的姑娘離得最近,臉上被濺個正著,眼裡含著眼淚,剎那之間就要尖叫,卻又一把捂住自己的嘴,生生把那聲尖叫給壓在了喉嚨里,慢慢地咽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