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4頁
玉姣學習她走路,自然也是走的步步生蓮,搖曳生姿,她的腳白生生的,落在這並不乾淨的甲板,簡直是叫人覺得,這甲板都玷污了她。
玉姣本就是舉世罕見的美人,一出現在這船上,簡直立刻就叫這些水手們都看待了。
船上的生活,本就是非常苦的。這裡的水手有大半都沒有成家,平日裡上了岸,就把自己賺來的錢轉手花在了煙花巷子裡頭,這樣的男人,實在是污濁不堪,對女人,也毫無尊重。
他們肆無忌憚地上下打量著玉姣,眼神之中,滿是輕浮與惡意,礙著她身邊有一個楚留香,還有引薦的人,所以他們沒人上來找茬,可不明面上找茬,卻並不能說明他們不會竊竊私語。
一個水手就對另一個水手說:「你看,這女人不穿鞋!」
另一個水手十分淫猥地笑:「你看看她,表情這么正經,卻是個不穿鞋的賤貨!」
第一個水手就道:「哈哈,哈哈哈,她連鞋都不穿,還不是想被咱們看?我真恨不得把她抓過來……哈哈……啊!」
這水手忽然發出了一聲痛呼,而另一個很他一起說垃圾話的水手,也同樣痛呼起來,二人一齊捂住嘴巴,卻見一絲鮮血,已順著手指縫流出了。
他們驚訝地看向自己的手心。
門牙已奇根被打斷,正落在他們的手心裡。
二人又驚又怒,一抬頭,便看見不遠處那個帶著鬆弛微笑的青年男子正看著他們。
他的嘴角雖然在笑,但是眼睛裡卻沒有什麼笑意,反倒是很嚴肅。
那青年男子,自然就是楚留香。
楚留香忽然大聲道:「如果實在是不懂得尊重別人,那就必須懂怎麼把那些不尊重的想法給收起來,江湖險惡,說錯話實在是很容易招來麻煩,你說是不是,王六?」
——王六,也就是那個帶著楚留香與玉姣,前去見海老大的人,他剛剛一過來就自我介紹了,所以楚留香知道他的名字。
這王六見自己船上的弟兄被打,臉上也沒有什麼表情,只淡淡地道:「與其等著說錯話被旁人殺了,還不如少上一顆牙,說話漏些風,以後就可以不多說屁話了。」
楚留香與玉姣,其實離這兩個水手並算不得很近,這兩個水手,也正是仗著這一點,才敢胡亂說話,誰知,卻被耳聰目明的楚留香聽見了。
且不說楚留香心悅玉姣,就算玉姣只是一個陌生的女孩子,被這些男人毫無尊重的在這裡用語言侮辱,楚留香也一定會生氣,也一定會出手教訓教訓這些人。
他只用兩塊小石子,隨手一彈,就打斷了這兩個水手的牙,武功深厚可見一斑,這兩個水手臉色鐵青,顯然是已氣憤到了極點,可他們卻不敢說話,甚至不敢去看楚留香與玉姣一眼。
這正是欺軟怕硬的本質,而男人敢對著女人敢大放厥詞,其實很大程度上也是因為欺軟怕硬。
而玉姣的表情卻一直都是淡漠的。
楚留香不相信她什麼都聽不見、什麼都看不見,但她只是能感覺到惡意,卻並不清楚這惡意代表了什麼……亦或者是,即使她清楚這是一種什麼樣的惡意,她卻也並不在乎。
人世間,有各種各樣的規則,有這些規則所衍生出的自尊與侮辱,這些東西是說不清、道不明卻真實存在的,讓一個遠離人世的鮫人,在短短几日之內理解人世間的這些奇怪的東西,似乎實在是有點困難。
楚留香忽然想到一個問題。
她是不是也根本不明白,自己對她是一種什麼樣的情感呢?
楚留香看了一眼玉姣淡漠的表情,忽然有些無奈地苦笑起來。
算了,現在也並不是想這個的時候。
他拉著玉姣走進了海老大的屋子。
海老大是一個像山一樣高大的男人,但他的屋子,卻沒有比其他水手的屋子大到哪裡去,顯得有些逼仄,有些陰暗,叫人透不過氣來。
他看見楚留香進來,臉上立刻露出了那種愉快的笑容,道:「香帥,你竟有功夫來看我?」
楚留香摸摸鼻子,笑道:「什麼意思?難道我來找你反倒是不正常?」
海老大道:「身邊有女人的時候,你竟還要把佳人帶到我這髒船上來……」
正在這時,玉姣低著頭,也進了船艙。
她抬起頭來,在昏暗的燈光之下,露出了她蒼白美麗的面容,那雙淡漠的藍眼珠在燈火的映襯之下,竟好似閃爍出了璨璨的光芒來。
剎那之間,這昏暗的屋子,似乎也被玉姣的絕色所照亮了。
海老大的眼珠子都直了。
他直勾勾地盯著玉姣,玉姣也沒什麼情緒地同他對視。
海老大忽然道:「你……怪不得、怪不得……!」
玉姣面無表情地道:「怪不得什麼?」
她的聲音,好似崑山玉碎,清甜動人的不像話,可又如一捧冷泉,令海老大一下子就清醒了過來,海老大一驚,立刻朝楚留香看去,卻見楚留香一副似笑非笑的表情看著他。
海老大嘆道:「香帥,你莫不是為了這個女孩子,才來找我的?」
楚留香很輕鬆地扯謊道:「那倒不是,我只是想知道,近日來有沒有一艘很大的黑船從你的港口上啟航,我們在海上遇到過,那艘船上,可有不少罪惡的勾當,你曉不曉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