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頁
都大賽的會場意外見到其他學校的選手對他手臂傷勢的惡意試探,關東大賽上徹底引爆了舊傷潛藏的炸彈,之後,就是漫長的復健,痛苦的等待。
他似乎從來沒有後悔過那些不顧一切的戰鬥,就算傷勢再沉重,他也都是坦然接受、積極配合、努力治療,而後,再一次在他認為需要的時候,做出同樣的選擇。
而始終提心弔膽、戰戰兢兢的,就只有她而已。
第69章 Episode 69
過去,真紀不是沒有感到過委屈,她不懂手冢國光的固執,儘管他也試圖對她解釋過。她表面上放棄了追問和爭執,但那不過是她因為內心的喜愛對他做出的讓步,她其實並沒有真正理解他的選擇。
她原本就對網球無甚興趣,不過是因為喜歡手冢,才願意去了解,被他在球場上揮灑自如、始終如一的模樣吸引,為他的勝利感到欣喜,也同樣希望著他能夠實現內心的目標。
可漸漸的,對他手傷的擔憂開始如影隨形。每一次比賽,真紀已經開始逐漸忘記對勝利的渴求,也更不能欣賞比賽的精彩,只希望他不要再弄傷自己,甚至生出過「只要能夠安全,就算輸了也可以」這樣的想法。
可這是不對的。
手冢國光沒有變,他從始至終都有著同樣的堅持,永遠渴求勝利,永遠堅定追求,永遠不言放棄,永遠為了心中的理想而竭盡全力。
變了的是她,是真紀自己。
是她不能承受手冢那一次受傷帶來的憂慮,對他有著過強的擔心,甚至開始違背了最初看比賽時抱持的心意。
她試圖以自己的心情影響他,改變他,讓他成為自己希望的樣子。
當日,在淺井宅,白鳥惠的痛苦歷歷在目。
她說,儘管明知同事和上司的好意,卻無法接受自己的錯誤,如果懷著這樣的心情,是無法繼續和大家在一起工作的。
那時,真紀就說,因為沒有感同身受,所以不能說三道四。
固然,白鳥身邊的人都在試圖讓她振作,挽留她、鼓勵她,可如果她本人的確認為只有離開才能讓她放下心中的包袱,那其他人的善意就將變成她的壓力。
而今,換了一個問題,也是同樣。無論真紀怎樣為手冢的手臂擔憂,只要他自己認定了那一條路,堅決地排除萬難做出選擇,那麼她的一切擔憂、勸阻甚至是關心,也都會變成他的絆腳石。
一個人,怎麼能夠有資格去影響、甚至試圖改變另一個人的人生呢?這本來就是不對的。
仗著親密關係對對方的人生指手劃腳,打著「為他好」的旗號,難道就不是干涉了嗎?
真紀打開通訊錄,找到醫生的電話,撥打過去進行預約,而後拿起了演講稿進行最後確認。
儘管仍然擔心手冢逞強造成的後果,但她已經決定,不能以自己的想法對對方進行干涉和要求。手冢國光是個理智又任性、冷靜又意氣的人,他有著超乎同齡人的成熟穩重,也有著少年的衝動熱血和不顧一切,但他始終明白自己在做什麼。
她所能做的,也不過是支持這一件事,罷了。
至於她自己,既然還做不到理解他的程度,那就只能眼不見為淨。
拋掉雜念,做了一次成功的演講,說明會在上午11點圓滿結束。真紀召了計程車開往決賽場館,因為已經不急著趕過去看比賽,反倒顯得從容起來。
找到夏帆所在的位置,真紀甚至有閒心在外面給她帶了份紅豆沙冰,坐下來時還不解地指了指場上比賽的越前龍馬:「越前君怎麼了?好像頭髮變長了點,怎麼都比這麼長時間了看上去還這麼精神?」
經歷了越前賽前失蹤、跡部緊急調直升機去找、好不容易找到發現對方莫名失憶、全部人輪流和他打球幫他找手感、最後少年有如神助地開了「天衣無縫」還挑翻了外號「神之子」能夠「滅五感」的幸村精市這一系列令人恍惚的操作,結果真紀姍姍來遲,悠閒從容地問出這麼一個無關緊要的問題,饒是並不關心網球比賽的夏帆,臉皮也難得抽了抽。
「……重點是這個嗎?」她終於難耐吐槽的欲望,從牙縫裡擠出這麼一句話。
本來以為要面對一個憂心忡忡的傷心人,沒想到就兩個小時而已,就這麼四大皆空地看開了嗎?態度轉變未免太快了吧?
最後的「武士抽擊」一球定乾坤,裁判高聲宣布了越前龍馬的勝利,青學的隊員們歡呼著跳進場,把貓眼少年高高拋向空中。
手冢和不二站在場邊,靜靜注視著眼前的一幕,百感交集地品味這來之不易的勝利。
重擔卸下,就連一貫嚴肅的手冢都忍不住露出一個如釋重負的笑容,被不二調侃之後連忙掩飾地咳嗽一聲,還不忘囑咐對方:「剛才的事,你就當沒看到吧。」
真紀遠遠望著欣喜若狂的青學隊員,卻並沒有上前加入他們的慶祝,反常的舉動讓跡部不由側目,帶了些疑惑的目光敏銳地從真紀臉上游過,見女生倒是發自內心為青學奪冠感到高興的樣子,不知道為什麼,心裡突然有種奇怪的感覺。
現在,他甚至有理由懷疑,手冢還不知道淺井真紀已經結束了說明會來了現場。
激戰過後負擔頗重的手臂到現在都沒能完全恢復過來,就算從他們這個角度和距離看,也能看到手肘處明顯的紅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