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頁
眾所周知,淺井真紀是個路痴,所以,她不負眾望地迷路了。
夏帆接到真紀電話時正在做面膜,在詢問了真紀的位置而對方表示不清楚之後,她心中油然升起了一種「果然如此」的感覺。
暗暗有些後悔明知真紀不認識路還放任那傢伙去玩什麼試膽大會,搞得現在找不到路不說,還死要面子不讓自己告訴別的同學,生怕被大家笑話,所以夏帆只要認命地撕掉面膜換上衣服,準備對照真紀發來的位置圖去找她。
旅館後面網球場的方向隱隱傳來男孩子們的腳步聲和交談聲,看樣子應該是晚間訓練完成了要收隊。夏帆站在原地思索了兩秒,退回了旅館大廳的樓梯轉角處。
一分鐘以後,果然見青學網球部的正選們一邊整理著球拍球袋,一邊推開了大門,遠遠就聽見桃城和菊丸的大嗓門在嚷著餓,其他人也是一臉疲憊,然而直到大門關上,夏帆也沒看見手冢的身影。
本想裝作急匆匆從樓上趕下來,無意中撞見剛收隊的手冢好透露給他真紀迷路的消息,沒想到計劃失策。夏帆有些悻悻的,只得改變策略,一邊走下樓梯,一邊鎮定自若地和擦身而過的男生們打了個招呼。
因為真紀的緣故,大家和夏帆雖說算不上熟悉,倒也認識,所以當夏帆看似不經意地詢問大家為什麼沒看到手冢的時候,桃城毫無心機地告知了對方「部長還在網球場加訓」。
又和眾人寒暄了兩句,夏帆推說自己出門有事,朝網球場的方向走去,越走近越能聽見一陣有節奏的擊球聲,在安靜的夜晚顯得異常清晰。
雖然從自己的視角來看,覺得手冢國光未免寡言少語有點悶,但是以好友的角度,一定覺得對方沉穩可靠又認真努力吧?雖然後者她自己也贊同。
推開網球場的門時,夏帆這樣想。
做出一副氣喘吁吁的著急模樣,夏帆喘著氣為打斷了手冢的練習而抱歉,然後一臉焦急地解釋道:「真紀和大家去了林子裡的試膽大會,可是剛才打電話給我說迷路了,也找不到一起去的同學。我去林子那邊找了好幾趟都沒有找到,認識的同學也都出去玩了一時找不到人。我知道這太麻煩你了手冢君,但是現在真的沒辦法,拜託你可不可以幫幫忙。」她說得誠懇,直把手冢說得臉色愈加嚴肅起來。「現在天都這麼黑了,真紀很怕黑,而且還迷路,我好擔心她。」
原本聽說真紀迷路就不放心起來,加上夏帆把情況說得如此嚴重,手冢自然擔心起來,然而對方已表明自己尋找無果,並且暫時找不到幫忙的同學,而迷路的那方又極度怕黑。手冢不疑有他,立刻表示自己現在再去樹林裡找一遍,讓夏帆儘可能多找些同學來幫忙,隨後便跑出了球場。
夏帆在他身後給自己比了個勝利的手勢,撥通了真紀的電話。
剛簡要告知了真紀這邊的情況,手冢的電話就打了進來,已完全了解夏帆做了些什麼的真紀捂住半邊臉,感覺臉上熱氣蒸騰。
雖然是為了給自己製造機會,但是,讓喜歡的人知道自己這麼大年紀了還會迷路,總覺得很丟臉。
男生沉穩的聲音順著電波傳到耳中,在夜晚的安靜里透著一股令人心安的力量,在確認了手機電量還有不少剩餘之後,手冢就一直沒有掛電話,雖然沒有長篇大論地聊起來,但是真紀很輕易就從聽筒里聽到對方那邊傳來的腳步聲和輕微的呼吸聲。
原本因為獨自一人迷路的不安和恐懼頓時消弭於無形。
她靠著樹幹,仔細聽著電話另一邊的聲音,手冢不說話她也沒有主動開口,直到聽筒里的聲音越來越近,最近停在她身旁,真紀抬起頭來,微微站直了身子。
男生挺拔的身影修長而有些瘦,網球部藍白相間的運動衫還穿在身上,隔著一段距離都能感覺到對方身上劇烈運動過後散發的高溫。因為是加訓中就匆忙跑來找人,手冢的呼吸有些急促,走近了還能看到額上微有些汗珠。
朦朧的月光灑在他身上,手冢把正在通話中的手機按掉,沉聲對真紀道:「不用害怕,我們回去吧。」
兩個人默默走在回旅館的路上,誰都沒說話,去泡溫泉時真紀穿的是浴衣和木屐,因為穿不慣所以也走不快,手冢很配合地放慢了自己的腳步。
林子這邊離舉辦煙火大會的地方有段距離,也沒有什麼燈,兩人打開了手機的照明,真紀走得頗有些小心翼翼。手冢側過臉看了看身旁的女孩,想起自己找到她時她有些如釋重負的表情,心中驀然湧上了一股笑意。
人生地不熟的又怕黑,為什麼還要硬著頭皮參加什麼試膽大會?
這麼想著,他也問了出來,明顯感覺身邊的女孩一僵,借著手機的光線,隱隱看到真紀有些尷尬的表情。半晌,她才擠出幾個字:「我就是……想試試看……反正閒著……」
真紀不確定手冢嘴角一閃而過的是否是笑意。
她趁著調整手機電筒的光時偷偷看了一眼方才他們的通話記錄,這是今天她打的最後一個電話,通話時間為49分37秒。
游泳教室宣告完結後沒幾天,關東大賽就拉開了帷幕,抽籤大會上,東京都傳統的網球豪強冰帝抽中了青學的對手簽,這個消息很快就刊登在了網球雜誌上。
真紀對網球懂得不多,也不了解各校網球部的水平,然而因為手冢而開始關注網球之後,她倒是也看了一些報導,冰帝學園的名字她是聽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