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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術師在一旁不太理解地摸了摸他的腦袋,有些疑惑地對女助手說:「沒想到你還懂這個呢。」
「賣出天價的新聞現在還在報紙頭條上掛著呢。」助手小姐解釋道。
聽完他們的話,我才意識到我為什麼會對少女的臉感覺到熟悉了。
因為我曾見過這張臉。
前幾年松田陣平好不容易調休來一個年假,拎上在家宅著職業空窗期的我去歐洲散心。
他說一定會讓我不虛此行,到了□□十歲躺著搖椅上牙齒都掉光了,吃不了薯片和炸雞的時候,也不會忘記年輕的時候曾經的這段美妙的旅行時光。
他說得繪聲繪色,向我描述著恢弘的景象,並再三強調此次假期來之不易,錯過了很可能沒什麼機會再有下次。
我被說動了,收拾了我的小皮箱就被他拎去了機場。
我還以為他會帶著我吃遍街頭所有的美食,從義大利披薩吃到英國牛扒,從城區檸檬撻吃到鄉間烤鴨,我連刀叉都自備好了,就算沒座位我也可以蹲在路邊吃完一整個甜甜圈的。
我大意了。
因為鹹魚而懶得把看攻略的任務交給松田陣平的我,終於受到了報應。
其實在我偷偷看到松田陣平在搜尋引擎上搜索「歐洲有什麼值得一去的遊玩地點」的時候,我就應該警惕起來的。
但是由於他興致過高,我實在不忍心給開心得像在散發光芒的松田陣平潑冷水,畢竟他真的好不容易才有個假期的。
雖然他閉口不提如何換來假期的時候,但是我還是隱隱約約有聽說啦。
這傢伙臉上碩大的黑眼圈不就是他在警局通宵一星期留下的嘛!
感動的我心一軟就答應把所有的打卡景點交給他安排。
可是對不起,如果能重來,我要選拜拜。
在我第一天在廣場餵鴿子結果被鴿子啄了一頭的時候就應該意識到的,可惜我還心存僥倖;在我第二天在迪士尼排隊擠到要死結果一天就玩了兩個項目的時候,我就該及時規勸住他的,可惜我還想給他一個機會……
我覺得這趟旅行非常值得寫出一個遊玩攻略大長篇
——最全避雷貼
最後一天,松田陣平拉著疲憊不堪的我,在藝術展覽館門口吃了一頓非常貴但是非常難吃,一看就是景區限定的宰客快餐後,我們一起看了一個下午的除了畫和雕塑啥也沒有的…藝術展。
沒錯,我和我的怨種朋友一起看的畫展應該就是這位漢斯先生的,藝術作品展覽。
可能是因為藝術展覽館門口的那頓飯實在是難吃到驚天地泣鬼神,所以我對畫展的記憶特別深刻,對這張在藝術展覽上頻頻出現的臉也特別深刻。
那時作為最佳作品展覽的一副名為《少女的祈禱》的畫作,更是裡面最出色最引人注目的作品。
帶著日本特殊的朦朧又詭異的美感。
許多年後,面對相同的一件創作,米花町鹹魚法醫天海理子將會回想起,她的怨種朋友帶她去見識畫展的那個遙遠的下午。
好了,回到現實。
擺滿玩偶的房間的另一扇小門出去是一條幽深的走廊,走廊有盡頭,盡頭是一堵牆。
如果說這是一條「走廊」,倒不如說這是一條「畫廊」來的更為貼切,因為廊道的牆上掛滿了漢斯先生的畫作,大多都是些未完成的作品,甚至還掛上了一些線稿。
看起來就像是湊數的。
應該是賣掉了許多真跡之後剩下的畫作無法再填充起一整條走廊的緣故吧。
不過這些半成品像是組成了一雙無形的大手,在指引著我們往裡走……再近一些……更深處……
盡頭是一堵牆。
牆上掛了一副畫,不過,這幅畫是完成品。
畫上是一位垂著頭的少女,正是那位猶如珍寶的莊園的娜娜小姐。
她垂著頭跪坐在教堂的正中央,頭髮柔軟划過側臉,垂墜在鎖骨上,連髮絲睫毛都清晰可見。絲緞從圓頂形的教堂天頂垂落下來,撫過她的肩膀,四周幽暗無聲。她手中捧著火燭,小小微弱的光芒只照亮了她精緻的臉龐……
在場的眾人在看見這幅畫像後都幾乎屏住了呼吸,像是生怕打擾了少女的祈禱。
這幅畫的名字,正是《少女的祈禱》。
在沉寂了半晌之後,魔術家有些漫不經心地說話了:「既然這裡的藝術品這麼多,漢斯先生的作品價值也很高,還談什麼寶藏呢?這邊加起來的藝術品價值就已經超乎尋常人的想像了吧。」
我聽了他的話,眼神並沒有從畫像上離開,自顧自喃喃道:「恐怕並不是這樣……這幅畫……是一副複製品。」
我曾在藝術展覽館裡見過這幅畫,那是一位匿名的富商捐贈出來展覽一星期的真跡,而這裡的……雖然模仿的是很逼真,但是還是與真跡有一些差距。
問就是我被松田陣平拉著看了整整一下午的藝術展!吸菸刻肺……
我聽見有一些人倒吸了一口涼氣,竊竊私語道:「仿品尚且如此,那真跡又如何……」
「確實是這樣。」管家先生垂著頭看不出表情,但是在場的眾人都能聽見他輕輕地嘆了一口氣,「說來慚愧,這裡沒有真跡,複製品實在算不上什麼特別值錢的寶藏……而且之前的……算是半成品吧,也只是漢斯先生隨手留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