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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進來吧。」
一道好聽的男聲傳來。
我對著洛基使了眼色:「你可別嚇一跳。」
洛基:「我倒想知道有什麼能把我也嚇——哦。」
他沒把後面的話說完。
因為當我打開房門時,一切謎團真相大白。
走進狄俄尼索斯的公寓,就像是走到了八十年代。
不是說他老土,不是說他懷舊。
而是他的公寓牆壁上,貼滿了你能叫得出以及叫不出名字的諸多八十年代搖滾樂隊樂人海報。
海報也就罷了,還有堆砌在家具上的CD和紀念品,放在牆角的吉他,以及散落在地面上的各個樂隊主題T恤。
像皇后樂隊、齊柏林飛艇、大衛·鮑伊等等我能叫的上名字的不過是浩如煙海的收藏品一角,更多的元素我聞所未聞。
並且從狄俄尼索斯展示出來的收藏品來看,比起大紅過的搖滾樂隊,他更偏愛小眾的極端金屬。
一些樂隊海報的內容基本完全進入了我吐槽出來會被鎖文的範疇,不,應該說,讓我這個十五歲高中生看到,狄俄尼索斯就涉嫌犯罪的程度。
是的。
二十一世紀的狄俄尼索斯,是個徹頭徹尾的搖滾人士。
我和洛基走進客廳後,他的聲音從臥室懶洋洋地傳來:「直接進來吧。」
所以我和這位叔叔住的那麼近,聯繫卻不怎麼緊密的原因就是,我爸不太喜歡我和他在一起玩。
回過神來的洛基挑了挑眉,而後英俊的面孔中浮現出驚喜的笑容。
至於狄俄尼索斯的臥室,倒是沒那麼多元素了。
自從認識他以來,臥室牆壁上的海報就一直在增加,風格還極其統一,應該是屬於同個樂隊。
最近的一張是個自由女神手持戰鼓,背後無數軍人剪影的海報,看上去極其硬核。
我問過狄俄尼索斯,他回答過我,但我沒聽清楚。
沒想到的是,洛基一進他臥室,看到當中的「自由女神」當即吹了一聲口哨。
「萊巴赫?」他開口。
這話成功地讓仰躺在床上的狄俄尼索斯一個鯉魚打挺,坐了起來。
狄俄尼索斯應該是喝了酒,在我的印象里,他一直是微醺的模樣。
俊美的神明有著無可挑剔的五官和結實高挑的身形,但他一頭搖滾人士標誌性的烏黑長髮和晝夜顛倒產生的黑眼圈硬生生破壞了原有的健康。
再加上狄俄尼索斯身上的破洞牛仔褲,以及樂隊主題T,和破舊的牛仔夾克——簡直就是教科書般標準的不良青年形象。
怎麼說呢,帥依舊是帥的,但如果不是我認識他,在大街上迎面碰見我一定會躲開。
「你知道萊巴赫?」狄俄尼索斯看向洛基。
「好品味。」
洛基莞爾,也不自我介紹,反而大搖大擺地在別人的臥室里參觀起來:「嗚哇,這麼老的海報你都有,我記得是現場限定。」
狄俄尼索斯:「當年我就在斯洛維尼亞。」
洛基:「冷戰時期?你倒是會挑地方。」
我:「……你們在說什麼。」
洛基這才扭過頭。
他就站在那張持戰鼓的自由女神海報前,瀟灑地抬起手碰了碰女神的頭冠。
「一個斯洛維尼亞的樂隊,就叫萊巴赫,」他解釋,「狄俄尼索斯是鐵粉。」
「妮可。」
狄俄尼索斯這才將視線轉向我:「你的男朋友?」
我:「……」
謝謝你啊!我倒也希望我未來的男朋友能長成阿拉貢的模樣。
「這是洛基,」我說,「按宙斯的輩分來算,你得喊他叔叔。」
狄俄尼索斯嗤笑一聲。
洛基能和狄俄尼索斯就搖滾樂隊搭上話……實屬意料之外,但也在情理之中。
畢竟有「邪神」號稱的洛基,怎麼可能不對具有反叛和革命精神的搖滾產生興趣呢。
「洛基。」
狄俄尼索斯狐疑地看了他一眼:「你帶他來我這裡幹什麼?」
我:「我有個作業完不成,想來問問你。」
狄俄尼索斯:「你修了音樂?」
我:「哲學。」
酒神立刻躺了回去。
「問我不如去問宙斯,」他說,「亞里士多德那幫人我不熟。」
「那——」
我看了一眼洛基。
在後者看熱鬧不嫌事大的期待之下,我小心翼翼地出言:「不是古希臘哲學。尼采你熟悉麼?」
狄俄尼索斯沒說話。
我又繼續開口:「聽說尼采有個什麼理論是和你有關係……」
而後,我對上了酒神的視線。
那雙眼睛裡竟然一片混沌。
狄俄尼索斯在這裡住了近十年,起初還是費爾南多帶我來見的他。
在我記憶里,他就沒有真正意義上的清醒過。
不論白天、晚上,只要我見到他,酒神一雙漂亮的眼睛裡始終蒙著淡淡霧氣,好似剛剛喝到恰到好處,少一分不夠醉、多一分則不省人事。
而當我提及「尼采」的時候,他的眼中,連這份恰到好處都消失不見了。
「你想寫尼采?」他躺在床上,歪著頭看我。
「不是我寫,」我嘀咕,「是作業。」
「為什麼來找我?」
我瘋狂地看向洛基,但後者只是饒有興趣地抱住雙臂,完全沒有幫忙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