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八章 情怯
近鄉情怯，沈煉對這種感覺並不陌生。
車子越過江東收費站，徹底進入江東的時候，沈煉由衷感覺略污濁的空氣都清新起來。
打開車窗，窗外正徐徐飄起小雨，透過窗口打在臉上，一夜倦意蕩然無存。
朦朧間，似熟悉又似陌生。
三年，闊別三年，這個城市的變化已經太大。
「姐夫，還認得路嗎？」柳青蟬笑著問。
「認得，怎麼會忘。」沈煉感慨道。
前面的三岔路口沈煉不知道走過多少次，中間那條道，正是去市區的方向。
「你不在的這幾年，江東變化還是挺大的。市區的那條中平街周圍拆了，目前已經建設完成，以後很可能會取代老金融街。咱媽的小區在附近也受到了波及，搬家許久了，跟咱們家倒是挺近的。你的那幾個哥們，這幾年發展的也十分不錯，那個叫趙鐵牛的，我前幾天還在電視中看到他。他現在可是市區挺有名的人物，手下的中衛集團主要發展的也是安保業。現在江東市除了遠東，應該就屬他的安保集團了……」
「中衛集團？」
「恩，也就去年因為上市剛改的名字！？」柳青玉道。
沈煉笑了笑：「鐵牛比我厲害，假如我還管著公司，可能現在公司還是個小工作室！」
柳青玉道：「這也未必，假如不是你，遠東不會坐視江東有另一家安保集團起來！而且還大度的提供幫助。」
沈煉道：「這麼說，柳老闆是看在我的份上！」
「主要還是那集團有你的股份在！而且，雖然經歷過上市融資，股份縮水不少，但畢竟還有接近百分之二十，是一筆不菲數額！」
「不過……你那個叫趙鐵牛的朋友，最近一直有意試探我是否願意出讓你那些股份？我以你人不在的理由回絕了。」柳青玉遲疑了一下道。
她並不願意跟沈煉說這些，畢竟是沈煉和他朋友之間的事情，如此會有挑撥之嫌。不過柳青玉畢竟是他妻子，這種事情上，自然不願意看他吃虧。
中衛集團目前正在上升期，最近傳聞說會有一輪十分重要的融資，到時沈煉手裡這些股票價值幾何難以估量。這種關頭趙鐵牛提出收購意願，擺明就是想踢沈煉出局，她怎麼可能會答應。那公司早前就是沈煉創建的，且遠東在中提供了許多幫助。沒有這些因素，趙鐵牛就算再有能力，也不可能短短三年將中衛集團發展成如此規模。
沈煉愣了下道：「他想買的話，讓給他就行了，這沒什麼？」
柳青玉瞪他道：「你是不是傻？」
沈煉知道她有些話可能沒說明，並不深問，道：「你做主就好，股票的持有人現在是你，不是我。我改天抽空跟他見一面，看他是不是有什麼難處？」
柳青玉恨鐵不成鋼：「人家擺明是占你便宜好不好，偏你還拿人當真正朋友。這種世道，哪有什麼永恆的友誼可以抵得上利益！」
沈煉搖頭：「有些東西還是要信的，很多人說愛情也虛無縹緲，你不還是等了我這個殘廢三年！」
「你腿已經好了，還說那些幹嘛，掃興！」柳青玉口是心非，卻再也不繼續趙鐵牛的話題。
是啊，她自己本身就是那種認死理的人，認準了沈煉，就一條路走到黑。喜歡的不也正是他這種雖然缺點多多，但至少重情重義的性格嗎？他若真因自己三言兩語就對原來的哥們產生誤解，哪還是她的老公。
心裡無奈，知道有些事情只有他自己親自判定才行。
她收斂了一下心情道：「老公，前面拐下彎，先去咱媽哪兒！」
沈煉道：「你不說兩家距離很近嗎？沒關係的，估計這會爸跟小璨也早在家等著，還是先回去一趟，然後我自己過去就行！」
柳青玉搖頭：「她近兩年老了很多！」
沈煉手僵了一下，一種無端的愧疚突兀湧上，心臟收緊的極為不適。
三年，沈煉回想起來，只是眨眼而過。但對於一個關心孩子的母親來說，是否度日如年，他不敢去想，因為他當初對外傳出的消息沒有任何一條是好的，失蹤乃至死訊……
腦中再次浮現出了他當初從軍時候，她母親站在車後眺望的影子，眼睛不覺模糊。很多他以為自己早就忘掉的畫面也清晰起來，不管沈煉能記起多少鄭海心的不好，可她這些年因為他和沈安的緣故，從來都沒有考慮過再嫁的事情。一個人，公司家庭兩邊，父母角色兩演……
沈煉父親從小教給他的是，男子漢，眼淚是最懦弱的體現。
此時，卻再難控制。
撇過頭，車速放緩，沈煉躲過了可以看到他臉的後視鏡。
柳青玉看他如此，抓住了他的手：「老公，時間還長，以後可以慢慢補回來！」
沈煉手輕輕碰了碰眼角，笑著道：「恩，所以也不差這點時間，先回家再說。」
柳青玉答應了一聲，也笑道：「前面商場停一下，進去買些東西。你這麼久不回家，一點禮物不帶，說不過去！」
柳青蟬道：「別買了，自己人講那些幹嘛。至於大伯二伯那邊，等姐夫抽時間過去的時候再買不晚。爸剛才電話里還問到哪了，趕緊回去才是真的！」
柳青玉本來也沒買東西的意思，之所以提出去商場，只不過是想在商場內讓耽擱一會，讓沈煉有緩和心情的時間。見他這會似乎並沒什麼太大的情緒波動，也就點頭贊同了柳青蟬的話。
說話間，熟悉的別墅群已經遙遙在忘。
門口保安並沒換人，還是那幾張熟悉面孔，柳青玉沒讓沈煉露面的意思，打開車窗招了下手，門杆就被遙控打開。
她這張臉，就是別墅群的通行證。但凡這裡保安，又有哪個是不認識柳家人的。
遠處，別墅門口，柳金橋和柳璨兩父子正在原地等候。
柳金橋並沒什麼太過明顯的變化，氣勢猶存，臉色紅潤。花白的頭髮也染了回來，看上去竟是年輕了幾歲，顯然這幾年過的還算不錯。
柳璨變化卻很大，原本略稚嫩的臉已經有了一個成熟男性該有的一切，氣質看上去沉穩許多。同柳金橋站在一處，某些特質隱隱重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