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醋
沈煉沒提兩人一起睡，柳青玉自然也不會提。
若是往常有這種天賜良機般的情況，沈煉再堅持一下，說不定兩人也就順其自然成了好事，真正夫妻一體。但今天柳青玉太冷漠了，而且臉色不對勁兒，沈煉不會不合時宜的再說一些曖昧調侃的話。
陌生的房間裡，柳青玉竟是沒有任何彆扭的感覺，聞著被子上那種清清淡淡的味道，柳青玉也沒有想像中的厭惡，這味道跟那個男人身上的味道簡直一模一樣。
她平時是有輕微強迫症的，如果不洗澡不換睡衣等等小細節都會導致她睡不安穩，但今天她衣服都沒脫，淡妝也沒卸，僅僅脫了外套靠在床上發呆，呆著呆著也就睡著了……
這一覺睡得極其安穩，直到沈煉敲門的時候她才懶懶起了床，看了看時間，上班已經是晚了。
她打了個電話給殷若，讓她暫時代為處理一下工作，有事情隨時聯繫自己後才安心下床。
鑰匙柳金橋讓蔣春華送了過來，整棟別墅的鑰匙除了私人掌握之外柳金橋全部都有備用的，不過是昨天時間太晚，柳青玉不想打攪他休息才沒叫醒他。
拿到鑰匙，柳青玉將自己渾身上下都換了一遍，洗了一遍，用了很久時間，像是要把昨天的晦氣全部都給洗掉，再次從房間出來的時候整個人已經煥然一新。
飯桌上隨著她的到來也開始吃早飯，不過氣氛很怪異，好像沒人願意說話。老爸不時用眼睛掃一眼沈煉，帶著些少有的生分，她記憶力爸爸對沈煉一直都當親兒子看的。今天的老爸有點古怪，早間新聞都沒看，就好像沈煉臉上有花。
最終是柳璨咳嗽一聲打斷了飯桌上的沉悶，笑著調侃沈煉：「姐夫，這幾天怎麼不經常去工作室？」
他本意是沒話找話，但老爹柳金橋聽到這話不由自主哼了一聲，柳璨一下子被卡住脖子一般，不敢再說。
「爸，別瞅我了，有什麼事直說就好了。一家人，何苦弄得這麼苦大仇深，您不說我想解釋也無從說起啊。」沈煉放下碗筷，認真看著柳金橋。
「一家人？你也知道咱們是一家人啊。那我問問你，是你朋友的事情重要還是你家人的事情重要。」
沈煉看了眼柳金蓉，嘆了口氣，知道這姑媽不定在柳金橋跟前說了什麼，雖說自己這岳父平時很有主張的樣子，但柳金蓉畢竟是他親妹妹，他自然更加聽信柳金蓉的。
柳青玉隱約聽姑媽提過這件事，知道爸所指的意思，微微蹙眉。至於柳璨則完全是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了。
「爸，您這麼問是不講理啊。打個比方，您有事要我跑一趟腿，而我朋友正有生命危險需要我照顧，您說您交代的這趟腿我是跑還是不跑。」沈煉反問柳金橋。
「小煉，你不愧有個當律師的媽，這狡辯的能力簡直是讓人刮目相看。照我說你這麼打比方一點都不妥，你怎知我讓你去香江就不是關乎生命的大事，我讓你去是因為咱們都是自家人，我放心。可你呢，為了一個女人將你姑媽置於何地，是不是就因為我不是你的親姑媽，還是你壓根沒把自己當成柳家人！」柳金蓉似受了天大委屈，憤怒看著沈煉，眼淚在眼眶打轉，真傷心了。
柳金橋慌了，他煩躁看著柳金蓉道：「你哭什麼，我早說給你換幾個得力的保鏢過去，你偏不同意，這會小煉既然脫不開身，你逼他有什麼用。」
「三哥，你不懂，那人對我很重要很重要。他是我在m國時候就認識的，這次去香江辦事回來後我們準備認真商量一下以後的事情，沒成想他惹上了當地的黑幫，那些人都是有槍的惡徒，我怎麼會放心讓一般人過去，只有小煉有本事保護他。」柳金蓉說到這情緒上來，徹底哭了，眼淚不要錢似的拋灑，她平時給人的印象算是極為堅強的，這一哭威力也就來的特別大，輕而易舉就能讓人體會大陸對岸的那個男人對她究竟有多重要。
沈煉沒想到柳金蓉會來這一招，清晰察覺到她眼中一閃而逝的得意，他無聲嘆氣，這個女人怎麼不去拍電影，這演技拿影后也是輕而易舉。
「姑媽，我只是個普通人，當不得您如此看重。您也知道那幫人有槍，我去了您就確定我不會有什麼危險？您到底怎麼想的？」察覺到柳金橋眼中的不滿，沈煉不動聲色。
柳金蓉沒想到他會這麼說，哽咽道：「前幾天電視上報導的那個槍擊案新聞，你不是擊斃了兩個厲害槍手嗎？雖然新聞沒說是你，但明眼人都知道。更何況事情的起因是有人刺殺特警隊的厲隊長，你這幾天不也是不顧安危保護著她嗎？姑媽想就算香江那邊再危險也比不上你在厲隊長身邊危險，所以才執意讓你去的。」
「小煉，你姑媽說的沒錯。就算香江那邊你不想去，這些天最好也離厲隊長遠一點，那兩個槍手不是普通人，難保有同黨，萬一出了事情怎麼辦？」柳金橋沉聲道。
「爸，這是我的私事！」沈煉緩緩搖頭。
「什麼叫你的私事，你現在是我柳家的女婿，你在做一切之前都至少要替青玉想一想。就算不為青玉想，你難道不為你媽想一想，她已經沒了你爸，萬一你再出事……！」
「您別提我爸行不行！」沈煉打斷了柳金橋的話，第一次帶著些煩躁。
柳金橋楞住，眼神迅速黯淡了下來，苦笑：「沒錯，我是沒資格提你爸。要不是當初因為我被綁架，你爸也不會在休假中急忙趕來，更不會因為怕他們傷我而冒進出事，他當年已經那麼優秀，現在還活著你恐怕也至少是個官家子弟，不至於一個人在軍隊吃那麼多苦……」
柳青玉呆呆聽著，她對這件事早就有所猜測，但真的聽爸親口說出來的時候還是心裡堵了什麼一樣。難怪爸爸一直都對沈煉那麼好，難怪他一眼就挑中沈煉，千方百計要他做上門女婿，難怪他準備將自己財產將來也準備給他一份，難怪……
「我欠你的，也欠你家人的。但一碼歸一碼，只要你不冷落青玉，我甚至不介意你在外面找別的女人。但我不希望你拿自己的生命開玩笑。厲隊長是個好警察，也必然得罪過不少人，你總不能一輩子保護她對不對，你畢竟是青玉的丈夫。」
柳金橋看著沈煉，作為一個父親，他對沈煉的寬容已經達到了最大限度，他很希望自己說完之後可以看到沈煉點頭答應自己的話，但沈煉卻沒有任何反應，柳金橋的心沉了下去。
沈煉說不出話來，但還是必須說，他搖頭：「我沒準備保護紅蝶一輩子，最多半個月的時間，她不喜歡也不需要我保護她。」
柳金蓉表情已經徹底陰冷了下來，這個調虎離山的計策她準備的極為妥善，卻沒想到沈煉會用如此強硬的態度化解。
……
車上，柳青玉掃了身旁自從上了車便始終沒有說話的沈煉一眼，這麼安靜反常的沈煉柳青玉還真不習慣。
「去哪，我先送你過去！」柳青玉先出聲，心裡很是無語。本想著沈煉應當跟自己解釋一下他跟厲紅蝶之間的事情，卻沒想到他反倒一副受了委屈的樣子，真是……氣的她想一腳把這男人踢出車去。
沈煉迴轉身體道：「你不怪我？」
「哪方面？」
「你姑媽要求我去保護他男人，我不同意？還有你爸讓我遠離紅蝶，我也沒同意？」
「姑媽的事情你不同意很容易理解，畢竟危險性很高，香江那邊又人生地不熟，爸之前是不知道各種蹊蹺，現在你就是想去他也不會同意。至於厲紅蝶的事情，我說不生氣你信嗎？再說我就算生氣好像也沒用，爸勸你你都不聽，我讓你離開她你難道就聽？」
沈煉搖頭解釋：「我跟厲紅蝶之間的關係很乾淨，像是哥們，知己，說實話，她跟我的親人沒什麼區別，甚至猶有過之。這次她遇到危險，我有能力，也不可能眼睜睜看著的，希望你能理解。」
「我一點也不理解，好像在你心裡她比我都重要的多。」柳青玉脫口而出。
「這個不一樣。」沈煉古怪看了柳青玉一眼。
「怎麼不一樣？」柳青玉有點較真了。
「我認識她二十多年，認識你不到一年，能一樣麼？」沈煉挑起了嘴角。
嘎吱！
話音落，柳青玉沉著臉來了個急剎：「下車！」
「你抽什麼瘋，跟你開個玩笑而已！」沈煉險些被巨大慣性甩了出去，不由瞪了柳青玉一眼哭笑不得，怎麼也想不到她這麼大反應。
「下車，給我下去！」柳青玉解開了沈煉安全帶推嚷著他。
幾秒鐘之前，柳青玉還因為老爸提到沈煉父親死因的事情對這個男人有了許多愧疚，甚至對他跟厲紅蝶的那點貓膩也看淡了很多，但這一秒她只剩下氣惱，不想看到沈煉這個人在她面前晃悠。
沈煉極少看到柳青玉有這麼耍脾氣的時候，老神在在坐在車上，不動如山。
柳青玉推不動他，不由解開安全帶：「你不下車我下！」
她不是在說笑，真的去開車門，但剛剛離開座位，手臂忽然被沈煉給抓住了，一下子把她整個帶向後方。
轉頭，迎面是男人那張熟悉的臉，強烈的男人味瞬間襲來，跟她昨晚睡覺時候在他床上嗅到的一模一樣，下一刻，她嘴唇被他嘴唇封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