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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真的不清楚自己原來是個臥底。
沒有與對方交接,很多我不知道的地方可能也沒去,甚至一直往顯眼的位置爬,與港口黑手黨的高層成員走的越來越近。
無論是哪一條,都會加深野澤對自己的懷疑,所以他覺得我叛變了。
雖然覺得我叛變了………卻沒有和任何人說。
他本來可以在今天成功全身而退的,一旦成功離開港口黑手黨,繼續留在這裡的我就會被拖下水,被港口黑手黨懷疑上,為了避免這種情況,野澤選擇死在這裡。
死在我的手裡。
所以他才會說,只有你也好,活下去吧。
***
我沒有任何血色地離開了公寓。
想要知道自己真正的身份其實很簡單,組織里目前還有另一個已知的角色,同為異能特務科的臥底成員——坂口安吾。
要現在去問對方嗎?完全沒有走路的力氣。
腳下仿佛灌了鉛,沉重得根本邁不出一步,我甚至都不知道自己的腦子裡正在想著什麼,空白、麻木,灰暗的色調在眼前鋪開了一片路。
要說驚愕嗎?不知道。悲傷嗎?也不知道。迷茫嗎?還是不知道。
我甚至想在心裡問問神秘音,這就是它給自己找的不起眼的身份麼……
完全不清楚自己該往哪裡走,不知不覺的,我竟然回到了自己住院的那家醫院,冷冷清清的走廊只有灰白兩個調子,與中午是完全相反的色調。
腳步不自覺地走到6號病房,毫無疑問,那裡是古川大哥居住的病房,也是中午才剛與對方交流過的地方。
令人意外的是,我剛拉開門想邁進去,卻在裡面發現了一個非常熟悉的赭紅色身影——
是中原中也。
橘發少年十分沉默地站在那裡,身上的氣氛寧靜異常,他的周圍沒有人,只有淡淡的夕陽透過窗戶灑進空蕩蕩的病房。
我想我的臉上依舊沒有任何血色,邁著如鉛重的步子走過去,停在面容精緻的少年旁邊,嘴裡卻根本無法像往常那樣,開口向對方打一個招呼。
「你來了麼。」
率先打破沉默的中原中也,他沒有看向我,只是用湛藍色的眸子淡淡地盯著已經空蕩的床鋪,聲音很低沉:「我聽說你去處理那個傢伙了。」
「嗯。」
我攥緊了手心,目光掃到乾淨整潔的床頭櫃,別說之前的毒蘋果,就連自己中午才送給古川大哥的花,都已經被收拾得乾乾淨淨,沒有留下一絲多餘的痕跡。
兩個人都失去了。
腦子裡突然冒出了這句話,手裡仿佛要攥出血來,我幾乎有一種當場落淚的衝動,硬生生忍了下來。
察覺到自己的身份後,我覺得我可能沒資格在中原中也面前泄氣,在同人文里我這種身份都會死的很慘的,我筆下的瑪麗蘇女主有無論何時都能甜寵的金手指,可自己卻沒有。
攥著的手忍不住更用力了一些,我動了動手指,把想要拉住少年袖子的手收了回去,默默說道:「我把他殺死了。」
「把我的朋友。」
在說出這句話的同時,心底那股一直很麻木的、不知所謂的情緒也在不停地覺醒著,翻攪著,麻痹的內心不可避免地產生著動盪。
站在旁邊的赭發少年似乎抬頭看了我一眼,他沉默了幾秒,突然摘掉了頭上的禮帽,扣到了我的腦袋上。
視線被帽檐遮擋,儘管中原中也什麼都沒說,我的呼吸還是微不可聞一滯,一直緊繃著的情緒幾乎是無法控制地想要爆發出來。
抬了抬手,終究還是忍不住地拉住了橘發少年的衣擺,我低下頭,咬緊了牙:「古川大哥死了。」
「…嗯。」
因為帽檐擋住了面前的內容,我只能聽到中也同樣沉默的、很淡的聲音。
「他死掉了。」繼續重複著這句話,我攥緊了他的衣擺,眼中積蓄的眼淚終究還是不受控制地「啪嗒」一聲,掉了下來。
「明明,說好了,要陪我過生日的。」
「嗯。」
我用另一隻胳膊蹭了蹭眼淚:「他說要請我吃漢堡肉,吃蛋糕,帶著野澤,我們三個一起,給我慶祝。」
「嗯。」
「雖然古川大哥,平時,總是罵我,數落我。」眼中的淚珠越掉越凶,聲音也不可避免地帶上了哭腔,我擤著鼻子:「但是……會在我受傷的時候,給我繃帶。」
「會在聚會吃飯的時候,給我帶喜歡的食物。」
「會在我升職的時候,真心地祝福我。」
中原中也的表情依舊無法看清,任由我攥緊了他的衣服:「嗯。」
「野澤,也死掉了。」
「我最好的朋友。」強制的冷靜在一點點的土崩瓦解,崩潰的情緒在腦海里翻攪,我幾乎無法繼續說下去:「他殺掉了古川大哥。」
「是我,親手殺死了他們。」
無聲的眼淚沒辦法控制地不斷掉落,我張了張嘴,想要崩潰地嚎啕大哭,想不要臉面地大聲發泄,卻發現自己近乎失聲地,仿佛喪失了嗓音那般,只能發出很安靜的、微微抽泣的哭響。
因為我是最沒有資格的吧……
沒有資格對著中也男神這樣做,不該這樣的放縱自己,未知的什麼東西早就在中間豎了一條橫樑,但我還是這樣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