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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經不行了,這個不管用。
我把畫像撇到一邊,從懷裡翻出自己的自畫像,垂下來的眸子沒有任何情緒地看向畫中的自己。
這張最高傑作的自畫像利用次數不多,治癒心臟、長出左小腿、隱身……目前沒有超過5次。
因為真實度越高的畫像,也就意味著異能力的消耗越大,我非常清晰的知道自己今天使用的異能已經到了瀕臨崩潰的地步、殘破不堪的心臟像被鋼絲栓緊一樣,岌岌可危地吊在即將被衝破的韁繩邊緣。
【把我的生命力,全部轉給織田作之助。】
寫出這樣的字跡之後,我核對著字跡,面無表情地想要發動異能力
我不回家了,也就意味著自己放棄了繼續生存在這個世界的動力,放棄了我至今堅持到現在的信念。
「啪嗒——」
很可惜,金色的蝴蝶剛有出現的跡象,自己的手背就被用力拍開,手裡緊緊握著的原子筆被拍得力猛地甩了出去,摔在地上滾了至少2米遠。
我的手腕被攥住,而握住自己胳膊的那隻寬大的手掌力氣非常大,五指抓得也非常緊,手掌的主人——有著蓬鬆劉海的黑髮少年靜默地盯著我,淡淡地吐出了幾個字。
「別做無用的傻事。」
……
我寫的是中文,他怎麼知道我要做什麼?
雖然很想這樣開口懟對方,我張了張嘴,但是無論怎麼樣都張不了口,只是有點茫然地回望站在自己面前的太宰治。
下一秒,攥住自己的手掌稍微用力,黑髮少年站起了身,猝不及防地往後一拽,我被拉著手臂無意識向前踉蹌,不可避免地撲到他的懷裡。
後腦勺被同樣冰涼、卻寬大了不少的手掌蓋住,少年纖細的身板意外的充斥著肌肉和爆發力,一直以來都很不著調的輕柔性格與瘦弱身軀,此時竟然令人感到了一絲說不出的、詭異的安心感。
與此同時,腦子裡傳來了同仇敵愾的聲音,某個很久之前才露過面的神秘音無語道:「就是說啊!」
「你寫的什麼東西,趙嬌嬌,認真的嗎?真放棄了一切可都白費了。」
「哦。」
不知所謂地埋在太宰治的懷裡,我的內心帶著些許沒反應過來的茫然,根本懶的去思考神秘音的話,只是很隨意地說道:「白費就白費吧,無所謂了。」
「……別說氣話了,你已經堅持到現在了,和你說出來的話相反,我們檢測到你現在想要回家的情緒很激烈,數值在前所未有地飆升。」
「不過你這傢伙確實快要做到了。」
神秘音難得沒有諷刺什麼,沉默了一會兒,像是很沒轍地說道:「哎,我們也不是魔鬼。」
「這個世界判定織田作之助是必須死亡的,你懂不?我們把你塞進來已經夠鑽空子了,再去救一個靈魂,說不過去啊。」
「這樣吧,如果你成功回家,我們就幫你把織田作之助弄回來。」
什麼?
我驚詫地想要抬起頭,動了一下才意識到自己剛才被太宰治按住了腦袋,這樣的動作只是在他靜謐且死寂的懷裡掙扎了一下罷了。
而這一刻,我也猛然察覺到了什麼。
輕輕環住自己的黑髮少年,骨節分明的手指纖細、單薄,明明靜靜地站在那裡,隱匿在靈魂深處的某種東西卻同樣在退縮、輕顫,緊跟其後的是冗長無波的平靜。
「就是說。」神秘音的聲音還在繼續,頭一次很耐心地開口解釋道:「如果你成功離開了這個世界,那麼你這具身體的生命力就沒用了,我們會在你離開之際,把你的生命轉移到織田作之助身上。」
「所以別說傻話了趙嬌嬌,這點事情是打敗不了你的對吧?」
「努力回家吧。」
「到那個時候,你的所有願望都會成真的。」
神秘音這樣一句句說完,吵吵鬧鬧的聲音便從腦子裡消失了。
仿佛抓住了什麼殘風中搖曳的稻草一樣,內心的彷徨在逐漸褪去,我十分安靜地將腦袋搭在太宰治的胸膛前,任由對方動作輕柔地環住自己,大拇指同樣很輕柔得抹掉我的鼻尖的鮮血。
「太宰先生,失敗了。」
我忍不住說道。
給予我擁抱的黑髮少年沒有說話。
「明明……做了那麼多,一起照相、一起吃咖喱、一起陪小孩子。」提前畫了畫像,救了孩子們,讓他攔著織田作。
但是織田作之助還是去赴死了。
為什麼?
除非織田作的意志堅定,即便是太宰也無法動搖什麼,要不然,我真的想不到他會這樣去陪紀德的原因是什麼。
身前的黑髮少年依舊沒有回答,纖瘦的身板緊緊地貼著自己,乾燥的氣息與血腥的味道近在眼前,無聲的懷抱是安慰,也是兩個人難得共鳴在一起的某種平靜。
果然,我為自己剛才做出的決定後悔了。
就像神秘音說的,回家的情緒從來沒有此時這麼激烈過,如果神秘音真能做到它說的話,那麼我不惜一切代價也會繼續堅持著這個目標,比之前還要加倍努力。
把織田作之助搞回來。
「我已經,不想失去什麼了。」
揪緊黑髮少年胸前的西裝襯衫,把頭埋到太宰治的懷裡,我使壞地把鼻血蹭到他身上,試圖從中得到什麼慰藉亦或者其他的情緒,在自己眼裡,這個擁抱是沒有任何旖旎氣氛的,是兩個人在淡漠中的互相舔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