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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你不也是隨便在大學裡遇到的嗎?」
是很好的應對。如果真的是『隨便』遇到的話。
白蘭笑了起來。
那不勒斯市,托雷多廣場。
有個戴著深棕色貝雷帽的少年手上拎著折起來的畫架,一臉猶豫地站在廣場上像是在等什麼人,他在來往遊客中站了十幾分鐘,然後低頭看了看手錶,然後終於轉頭進了附近的地鐵站。
時值下午三點,加上又是周末,地鐵站里人當然不少,少年走進地鐵站之後,時不時還得小心自己手上提著的摺疊畫架會打到別人,走了一會兒之後,他乾脆直接走在通道靠牆的位置。
在等待下一班地鐵的人比想像中少。少年輕易地走到了最靠近軌道的地方。
托雷多的地鐵站裡面的牆壁上遍布像星空一樣夢幻的馬賽克,在人群中抬頭看著頂部的少年並不顯得奇怪。只是他似乎真的沉浸于欣賞藝術,甚至都沒有注意到下一班地鐵馬上就要到了。
他也沒有注意到有人悄無聲息地走到了他身後。
——有一雙手正在靠近他的背部。
手。地鐵。越來越近。
手向前推了出去。
而地鐵到站了。
在那一刻,除了嘈雜的人聲,地鐵為了停下減速的金屬摩擦聲以外,還有——
少年用折起來的畫架點地的聲音。
他如此恰到好處地側身,錯過了那雙推過來的手,然後用畫架撐了一下地面,自己輕巧地跳進了地鐵剛剛打開的最前面一節的車廂門。
少年渾若未覺地找了個位置坐了下來,而這節車廂里的人出人意料的少。
他像個好奇心爆棚的遊客似的左看右看,最後乾脆有些響地笑了起來。
「真沒禮貌。」坐在少年對面的一個老爺爺用那不勒斯方言說道。
而那個完全看起來就是個亞裔的少年在聽到這話之後稍微收起了笑容,把頭上的貝雷帽摘下來放到座位旁,露出一頭黑色微卷的頭髮。
然後他也用那不勒斯的方言開口道:「那你這種行為又怎麼算呢,丹尼爾?」
斯佩多花了幾秒鐘想起來『丹尼爾』是他上次接近荷見時附身的工具人的名字。
對於荷見一上車廂就意識到對面的人是他這一點,斯佩多很確定對方一定有什麼特殊的辨認幻術師的手段——他對自己的幻術水平還是很有信心的。
當然,看著荷見摘掉貝雷帽後散落下來的幾綹小捲毛後光潔的額頭,他還是詭異地放心了一點,又瞬間因為意識到自己的想法而輕微地惱怒起來。
好在荷見的下一句話相對熨帖一點。
「不過還是謝謝你,丹尼爾。如果不是你的幻術的話,我就得和復仇者監獄的人呆在一個車廂里了。」
在荷見進入車廂之前,伸手企圖把他推下車軌的『人』就是復仇者這邊的,斯佩多記得這個並沒有全身纏滿繃帶的『人』似乎是某個復仇者操控的人偶,於是他在荷見自己躲過了一次襲擊之後,讓那個人偶被幻術騙到了其他車廂,並封掉了只坐著荷見和他的第一節 車廂。
在荷見說完之後,車廂里的其他人都瞬間消失了,而荷見看起來對此一點都不意外。
「你還真是狂妄啊,我想下一次就只能在水牢里看到你了,不,或許復仇者會直接殺掉你。」在發出標準性的笑聲之後,斯佩多用他的說話方式表達了『復仇者絕對不會放過你』的意思。
「我不會死呀,丹尼爾。」坐在斯佩多對面的少年俏皮地眨了眨眼睛,還順便用左手的食指指了指自己的額頭。
這其中的意思很明確——
他是真的頭部挨了一槍。
這是怎麼做到的?
就算擁有晴之火焰,爆掉半個頭這種傷勢也無法恢復吧?更別說怎麼看這傢伙都不像是晴屬性的。
斯佩多來找荷見之前先去調查過『盧卡·帕喬利』之死的具體情報,甚至讀取了某個當天在晚宴上目擊了整件事的人的記憶,他不得不承認就死亡現場來看,荷見沒有什麼破綻。
他差一點都開始懷疑荷見真的是個水平很高的幻術師了,結果告訴他其實荷見真的死了一次?
「你應該想想我為什麼能死而復生,以及為什麼要把這一點告訴你的。」荷見輕微地偏著頭,表情輕鬆愜意到過分異常。
斯佩多忽然感覺到他的異常好感,這一受未知法則影響而產生的現象加重了。
負面的情感隨之一同增長。
但他沒有採取任何攻擊性的行為。
關於荷見提到的那兩個問題,他隱約覺得後者的答案是他也是個『死而復生』的死者。
等等。
荷見身上似乎還有些別的異常。和當時在麻省理工相比,仿佛是從壓抑態轉變成了活躍態。
隨心所欲的程度翻倍了。
「因為你想。」斯佩多回答道。
「沒錯。」荷見保持著他那令人很不舒服的微笑,從座位上站起來,「謝謝你的幻術。不過我現在又想做點什麼了。」
少年隨手從他的畫架上拆下兩根金屬杆,不知怎麼地碰了一下後把它們變成了一根,然後拎著杆子走向了車廂之間被斯佩多用幻術封起來的地方。
一副怎麼看都是要去打架的樣子。
斯佩多曾經在剛見到荷見的時候完全想像不出來這個人使用暴力的樣子,現在他看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