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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實際上布魯斯早就已經放棄在荷見的未來職業上給出意見了, 他會給普林斯頓寫郵件是因為荷見的確喜歡數字。
如果荷見真的……想當個街頭的小頭目, 火柴馬龍可以有個侄子。
另一個他可能對於自己能夠獨斷專橫到這個地步有點驚訝,甚至對『這就是他』感到有點噁心。
或者憤怒。
「……荷見從不說謊。對我。」
這個跳躍的主題附帶著對方的瞪視,和突然而至的了悟。
「這是有必要的。」布魯斯繼續像個混蛋一樣說話,「他不說謊的時候已經夠麻煩了。不過還算是個好孩子。」
沉默。
布魯斯能看到重新評估,警惕和緊咬的齒關。
在這個時候,就好像還不夠戲劇性一樣, 荷見走了過來。
「布魯斯?我可能有……我打擾你們了嗎?」
看到兩個布魯斯處於近乎對峙的狀態,這可真是奇妙的一幕。荷見讓自己的腳步在恰到好處的位置停下來。
「沒有。」他的布魯斯說道,「我們正在討論關於你的事。」
——這可是有點不太必要的公開。
荷見謹慎地控制了表情肌, 確保自己不會有不該有的反應。
另一個布魯斯對荷見的這個反應……產生了反應。
「我們之間有一些分歧。」他看起來有點僵硬, 「關於你。」
這個時候該旗幟鮮明地支持他的布魯斯嗎?還是——
荷見讓自己的目光移向正確的人選, 然後再回答:「我知道了。」
雖然還不知道布魯斯想幹什麼,但他都跨全能宇宙地來找人了,一定是對把荷見帶走有幫助的事。
顯然另一個布魯斯對荷見這種問都不問的表現有些不滿,他接著說道:「他不太贊成你做的計劃。」
荷見為此稍微迷茫了一會兒——這個布魯斯希望他對此有什麼反應?
說實話,荷見很少看到布魯斯對任何一個計劃表現出『非常贊成』,總是或多或少有點『不太贊成』的。
還是說其實剛才在他來之前,布魯斯表達的意思是『非常不贊成』?
荷見敬人微低著頭思考了一會兒,眼中的茫然才散去。
然後還是一句「我知道了。」
從他身上看不出任何情緒。
布魯斯覺得自己在另一個他到來的時候就該注意到的,那個時候荷見的表情也總是一片空白。
那個時候對方的安撫動作讓他誤以為這兩個人之間的關係是正常的,現在他才意識到完全不是這樣。
非常病態。
出於某種他尚未掌握的原因,另一個他對荷見保持著過度的控制欲,而荷見也陷入其中無法自拔。
——傑森說過荷見覺得最不可能贊同計劃的人是他。
這個人也確實毫不猶豫地表示了不贊同。
「布魯斯,我在這個世界……出現了好像是失控的情況,在那段時間裡我的記憶有點問題。」像是想起來自己有沒完全報告的內容似的,荷見又溫馴地微抬起頭。
「那是情緒失控誘發的能力失控導致的,你不經常使用能力到極限的部分後果。」
這個人回答的時候連思考的時間都不用,顯然是早就知道有這麼回事。
但荷見自己不知道。
「……所以以前也有過?」終於,荷見聽起來是帶著疑惑,而不是毫無情緒。
「三次,還有一次是我不在的時候。」
為什麼會對這樣的回答就滿意了?
布魯斯完全無法理解。
荷見覺得他的布魯斯很有創意。
在抹黑自己的方面。
韋恩家當然是個充滿了感情便秘和創傷性/事件的機能不全家庭,但精神控制什麼的……
也不看看誰是誰啊?
布魯斯就是個疲憊的老爸。每天都不想上班,寧願揮拳頭揍搶劫犯。要是荷見真的開開心心地去當了數學家,布魯斯搞不好會和阿爾弗雷德一起開一瓶酒,一邊喝一邊流幾滴眼淚。
而他,荷見敬人,是一個正處於人類的青春期和非人類的幼生期,即雙重最麻煩時期的小混蛋,所做的一切事情都有至少百分之十是在迫害家長。
比如在布魯斯根本看不到的家庭〇師世界裡把布魯斯塑造成黑手黨的教父,又或者在完全沒有一句謊言的前提下寫一些非常令人胃疼的報告。
嗯,不對家人說謊純粹是荷見自己的習慣,在布魯斯到來之後控制表情也是出于謹慎起見,不想因為過於嘻嘻哈哈地讓布魯斯以為他樂不思蜀了,才不是什麼害怕布魯斯呢!
但因為這種不當誤解遷怒另一個布魯斯,荷見是做不出來的,所以也就只是配合著表演一下的樣子。
當然,他也記住了回去後要問問他上幾次失控是怎麼回事——布魯斯『不經常使用能力到極限的部分後果』的回答聽起來挺合理的,他最近因為各種原因死的次數太多了之後,狀態好像是穩定多了。
等一下。
在布魯斯來之後,那種死神來了一樣的效果好像就停止了。
是『死亡』又重新開始觀望了嗎?
在這個時刻,荷見突然領會了布魯斯的腦迴路。要是他讓這個世界認為他在原世界裡只是個懶散的無足輕重的傢伙的話,自然會被扣在這裡無法離開,但像布魯斯現在表現的那樣,『荷見敬人』在原世界沒做什麼的原因其實是布魯斯過度的控制欲的話,情況就反過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