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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乳娘失蹤半月有餘,屍身未腐,本已令人驚駭,可更駭人的是——乳娘肚子裡的肝腸肺腑,竟然被掏空了!”
埋頭大吃的燕紅,驚愕地抬起頭。
王薈、帥坤、陳藝郎三人,面色微變。
顧大老爺從管事手中接過帕子、擦了下冷汗,繼續道:“此事讓老夫一家上下驚懼不已,心神不寧,我那老妻更是嚇得大病一場……老夫憂心家中安全,便命蔣百戶帶五十名精兵到府中小住,鎮一鎮這邪氣。”
“初時,似有些效果,連續數日,府內並未見動靜,老夫本以為這一劫算是過去……沒想到,剛進二月底,府里又出了事。”顧大老爺吐了口氣,艱難地道,“老夫一名得用的家下人,跟了老夫十多年的長隨,那日裡與老夫告假、想回家看望老娘,這一走,便沒了蹤跡。”
“那長隨的老娘就住在離鎮子不遠的小狼山下、離衛所不遠的村子裡,往返不過一個多時辰的路程,又都是大馬路,怎麼也不應該出事,偏偏老夫那得力的長隨離了鎮便不知去向,連他老娘也未曾見到他。”
“到三月上,後院荷花池裡冷不丁浮出長隨屍身……被泡得面目全非,五臟六腑不見蹤影……”
“老夫驚駭不已,嚴命府中上下無事不得獨自離府,便是在府中沐浴、如廁,亦要兩人以上作伴。如此,亦安生了一段時日。”
“可到了三月中……老夫的三子帶一小廝到莊上料理事務,竟、竟……”
說到此處,顧大老爺難忍悲痛,泣不成聲。
王薈與帥坤這兩名資深者,臉色也難看起來。
“三月之前,只有落單者失蹤,三月之後,便是有人作伴,也……會遭遇不測?”王薈沉重地道。
“正是。”顧大老爺酸澀地道,“老夫的三子與小廝屍身,是在失蹤十日後,現於三子房中。其後不久……又有兩名家下人……”
這個位面,剛進四月份。
最後失蹤的那兩名下人,至今活不見人死不見屍,但顯然,顧大老爺已經沒了那派人搜尋的心思……到四名“高人弟子”亮相前,顧大老爺已經以探親的名義,派兵將家裡人連帶年幼的大孫女全送去了縣城本家。
若是沒有試煉者們到來,再過一兩日,顧大老爺處理好手頭事務,就會帶著家中剩下的二十餘名下人,躲到鎮南衛所兵營裡面去。
王薈皺眉沉思。
帥坤思索了會兒,開口道:“顧老爺,在最早那名乳娘出事前,府上可曾出過異狀?例如曾頻頻有人受傷、肢體傷殘之類?”
顧大老爺一愣,忙搖頭道:“這可不曾有,府中近十餘年未曾大動土木,家下人平日無非做些日常活計罷了。便是請大夫,也不過是後院婦人有些頭疼腦熱,從未聽老妻提過府中下人傷殘之事。”
頓了下,顧大老爺又補充道:“不怕諸位仙師見笑,老夫雖擔著武職,但並不管練兵之事,家中亦不曾操練武事。”
他這說的是大實話,黔中無戰事,除了武官親兵得保持手上功夫,其餘的衛所兵都跟佃農差不多——就連他這個千戶,也老早養得細皮白肉、雙手無繭,像鄉紳更甚於武職軍官。
帥坤與王薈對視一眼,又道:“那顧老爺又是否得知,鎮上有哪戶人家曾頻頻傳出事故,導致單人,或多人傷殘?”
第10章 聯繫
“這……老夫卻是不曾注意過。”顧大老爺困惑地道,“女仙師因何如此發問,難不成……是有人行巫蠱之術,害我顧家?”
“目前尚且不知。”帥坤道,“如要查詢鎮中是否有人因傷殘致死,顧老爺是否有途徑?”
請來的高人連續三次追問傷殘之事,顧大老爺很難不起疑。
顧家是黔中土著,顧大老爺活到這把年紀從未聽聞過巫蠱害人之事,原本是不信這種事的;但如今連這等匪夷所思的事兒都遇到了,顧大老爺心裡也沒有多少底氣,當下便有些驚疑不定,遲疑了下才道:“這個……倒是不難,天明後去巡檢司衙門一問可知。”
帥坤與王薈對視一眼,點頭稱是。
顧大老爺心中不安,力挽四名高人弟子留在府上過夜;試煉者們正希望能好好調查一番,欣然應下。
先後數人死於非命,顧府上下早已草木皆兵,主僕二十餘人連帶顧大老爺招來的十餘名衛所官兵如今全擠在東院居住,稍稍折騰一番才騰了間帶內外隔間的廂房出來。
趁著時間還早,王薈、帥坤召來府中管事僕從,逐一問詢事件細節。
先被請來的,是原先在西跨院服侍顧家大夫人(顧大老爺大兒媳婦)的兩名粗使婆子。
這兩名婆子很是健談,剛開始還略有拘謹,打開了話匣子聲音就沒斷過:
“大小姐的乳娘姓王,是大夫人親自挑中的,莊上搶著進府當乳娘的多了去了,王娘子長得合大夫人眼緣才被瞧上,很是珍惜這份活計。當日她不在了,也有人說是不是偷了主家東西跑了之類的渾話,這話是沒人信的,偷能偷幾個錢,哪有顧府的活計實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