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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便是了。”王薈點頭道,“乳娘死狀駭人,顧府上下皆驚,顧老爺調北山衛官兵合共五十餘人進府,正好又給了賊人對長隨下手之機……”
“王仙師,您、您是說,北山衛有內賊?!”蔣百戶大驚失色。
“恐怕是如此了。”這次開口的是帥坤,神色凝重地道,“我等師兄妹四人仔細檢查了顧府後院,並未發現鬼物作祟痕跡,既如此,便只有生人作怪可能。”
“正是如此。”王薈接道,“假設北山衛有內賊,一切便順理成章,綁走歸家時必定經過北山衛所的長隨易如反掌,之後,再尋個時機將長隨屍身運回府內沉入池塘便可。”
“顧三少爺出府,內賊也必然知道他的行蹤。”帥坤冷聲道,“四樁厲鬼殺人事件,六人受害,全是活人手筆。”
“竟然如此——竟是如此!”顧大老爺面無人色,又驚又怒。
“蔣百戶熟悉北山衛上下,可否記得自乳娘之事起,進出過顧府的軍士?”王薈轉向蔣百戶。
“記得,自然記得。”蔣百戶顯然也吃驚不小,連忙思索著道,“最早時調來的五個小旗,中途輪換過一回……”
蔣百戶尚在回憶,王薈忽然出手、一把抓起顧大老爺、頭也不回往大門處奔去。
坐在王薈對面的陳藝郎也跳起身拉住秦管事,二話不說往大門處拖。
正做回憶狀的蔣百戶驟然變色,起身疾退。
“喝!”
暴起出手的帥坤,一拳將蔣百戶坐的太師椅轟成碎片。
“?!”
剛被拉到大門口的顧大老爺、秦管事,齊齊驚愕回頭。
“別愣著,快出去!”
陳藝郎一手抓住一個,大步奔到書房外。
王薈關緊大門,轉過身,右手往肩膀上一拍,手中憑空多出來把一米多長的斬妖刀。
此刻,被帥坤逼退的蔣百戶,哪還不知自己已經暴露?
這個原本面上儘是驚駭神色的男人,臉色瞬間陰冷下來。
“你們是怎麼發現的?”
“這個簡單,其一,你的吃驚太假了,相比確實一無所知的秦管事,你演的不夠像。”王薈走到帥坤右手邊,一左一右隱隱將蔣百戶包夾起來,“顧家若棄北山衛,最得顧老爺信任的秦管事和被顧老爺視為肱骨的你都有可能接管千戶武職,你們兩個也確實都有機會裝神弄鬼,不是他,就是你了。”
“其二,你比秦管事心虛。”帥坤比起兩根手指,淡定地補充道,“自我等踏入顧府起,瞎子都看得出來你在盡力迴避與我等照面。”
蔣百戶面色一沉。
“第三個懷疑你的理由麼,就更簡單了……”王薈一笑,“發現府中鬧鬼只是場鬧劇後,我問了秦管事一個問題……‘是誰建議顧老爺避去北山衛所的?顧老爺在鎮中找個新宅暫住並不難吧?’”
蔣百戶的臉色更難看了。
“顧老爺掛著北山衛千戶武職,不可輕離駐地,在你的計劃中,他應當是必死之人。”帥坤道,“他畢竟是朝廷命官,若是在鎮中暴斃,巡檢司說什麼也得詳查一番,不然王家對上面沒法交代。反之,若是顧老爺在北山衛所中暴斃、死在自家的地盤上,你便有了轉圜之機。”
王薈接著道:“比如說,趁機放出顧府鬧鬼‘真相’——避往白雲縣的顧家上下皆是人證,死過六人更是‘鐵證如山’;無論顧老爺是否死於非命,外人都只會以為乃是厲鬼索命所至,縱使調查也不會太過上心,誰讓顧老爺捨不得武職不肯走呢,活該成了第七個倒霉鬼。”
這兩人一唱一和,說得蔣百戶面色鐵青,吐氣如牛。
王薈話音落下,蔣百戶忽然狂笑出聲:“好,很好,倒是不止有些糊弄人的術法、還真有些本事!這般短的功夫,還真叫你們查了個通透!可惜啊,可惜,你兩個公母算錯了一點——誰跟你們說,鬧鬼是假的?!”
“又是誰跟你們說,此間事儘是裝神弄鬼?!”
“連是否鬧鬼都分辨不出,你們這幾個跑江湖的把式,就此將性命留下吧!”
怒吼聲中,蔣百戶抽出佩劍,往王帥二人砍去。
蔣百戶想像中王帥二人被嚇得面無人色、兩股戰戰的場面沒有出現。
反倒是……一個比一個更平靜。
“啊……我們當然知道有鬼了,比你還清楚。”帥坤上前一步,揮手格開劍刃,“故意說沒鬼,只是讓你放鬆警惕罷了。”
“我們還知道,鬼不在你這兒。”王薈笑呵呵地道,“你猜猜,我們另外那兩個人幹什麼去了?”
蔣百戶:“?!”
另一頭。
將顧老爺和秦管事從書房中帶出、交代了句讓顧老爺儘快將東院人員帶出府外,陳藝郎便帶上從一開始就被要求呆在院子裡的燕紅,急匆匆趕往蔣百戶的住處。
“等下咱們穩著點啊,帥姐王哥都說這隻鬼估計已經是厲鬼水準了,咱們拖著這隻鬼就行了,千萬別浪,等他倆搞定了過來幫忙。”越靠近蔣百戶住處,陳藝郎便越緊張,話愈發的多,“山中鬼是貪慾象徵,能為一己之私連害六條人命的蔣百戶更是貪得無厭之徒,以聊齋位面這麼高的幽冥側成分,萬一這倆降靈合體,那踏馬事兒就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