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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玉成順著他幾個注目方向望去,也驚得“哎唷”出聲。
卻見個衣著簡樸、體格卻極其高大魁梧的壯漢肩膀上扛著頭好幾百斤重的野豬,正從燕家院子側後方的小路走過來。
另一面肩頭上,還蹲著只神氣十足的金被銀床——橘背白肚皮的大貓。
“來客人了?”燕赤霞抬眼望見院子裡呆呆站著的眾人,友好地揮了揮手,“四少爺,有幾日不見了。”
“燕、燕道長。”顧玉成咽了口唾沫,驚異地道,“你這是……打獵去了?娘誒,好大頭野豬啊,這得多少斤肉?”
燕赤霞肩頭上那頭野豬猛然抬起頭來,一雙圓鼓鼓的銅鈴眼恨恨地瞪向顧玉成。
顧玉成萬萬沒想到這野豬居然還是活的,媽呀一聲退出去老遠:“燕道長!豬是活的、活的!”
“自然是活的,四少爺莫要亂說,這不是獵物。”燕赤霞好笑地抬手摸了摸野豬腦袋,進了院子便遠遠繞開眾人,大步往屋後庫房方向走,“燕某尚有些事要忙,諸位且先自便。”
一眾武官目送燕赤霞扛著野豬健步如飛走沒了影兒,又齊齊扭頭,看向顧玉成。
“那位……就是小仙師的師兄,也姓燕,喚做燕赤霞,是位有神通的道長。”顧玉成擦了把汗,這功夫他也反應過來自己先前說錯話了,尷尬地道,“燕道長宅心仁厚,想來是在山中救了頭野豬,帶回來治傷的。”
眾武官:“……”
……出家人救狗救貓救兔救狐狸還聽說過,救野豬是真破天荒頭一回。
幾人又回到堂屋中,還沒坐下,便見燕家小兒子燕小寶從屋後跑過來,客氣地朝客人們了笑了笑,進屋拿了卷紗棉布,又進後院提了桶水,急匆匆往屋後去。
過不多時,燕小寶又拎著空桶從屋後出來,重新打了桶水。
孟百戶實在好奇,揚聲問道:“小郎君,你等可是在救治那野豬?”
“誒!”燕小寶回頭脆生生地應了一聲,“是呢軍爺,豬伯伯跟豹子打架傷著了後腿。”
“……豬伯伯?”孟百戶差點以為自己沒聽清楚燕小寶那一口土音厚重的西南官話。
燕小寶卻沒時間跟他解釋,急匆匆的往屋後去了。
幾個武官面面相覷,又齊齊望向顧玉成。
顧玉成確實來了燕家很多次,但也沒見過那頭野豬,被一幫武官盯得滿頭大汗;靈光一閃想到燕赤霞另一邊肩膀上那頭神氣的金被銀床,連忙道:“既然小寶叫那野豬伯伯,估計也是有靈性的,就跟那隻看家護院的貓一樣。”
“看家護院?貓?”孟百戶滿腦門的問號。
“正是。小仙師家養的那隻金被銀床是極有靈性的,不拘什麼時辰,只要是有外人往山後那女學堂去了,這貓就會去趕人,凶得很。”顧玉成又來勁兒了,“我是沒有親眼見過,但我聽說,隔壁村的閒漢往女學那邊偷溜的,被那貓撓傷了好幾個。”
孟百戶想到方才看見那漢子肩頭上站的貓,腦袋上的問號更大了。
那隻金被銀床確實神氣,見到外人也不怕、不跑,但看著也就十來斤重,還能把成年男子趕走?
思來想去,孟百戶想那畢竟是燕小仙師家裡養的貓,左近鄉民不敢冒犯,這才讓那小小貓兒抖了威風。
他心裡這般想時,卻見跟著那漢子去了屋後的橘白大貓不知何時來了堂屋裡,正蹲坐在窗台上,神氣十足地朝他們這幾個外來人打量。
孟百戶視線跟那橘白大貓碰上,便見這貓也像是看準了他,一雙金黑豎瞳目光炯炯往他看來。
那眼神兒還跟活人似的,像是在挑剔審視他一般。
孟百戶不由覺得有趣,對背著窗台的顧玉成道:“四少爺倒沒說錯,這小仙師養的貓果然膽大,尋常貓兒見了生人遠遠跑得沒了影兒,它倒是真箇不怕。”
他這話說來,那貓竟然也像是聽得懂在夸它一般,得意地甩了甩尾巴、抬了下腦袋,又從窗台跳了出去。
顧玉成回頭只望見個貓屁股,臉上只訕笑,心中暗呼慶幸……他知道這貓與慧娘子親近,要是說了它的壞話被它聽見,說不得會被慧娘子怪罪。
眾人閒坐一陣,燕小仙師便與全公公先後腳從西廂房出來,顯然是說完話了。
“我家住得偏僻,來回一趟不易,公公且先在我家安住兩天,等我與師兄慧姐商量個章程,便回復與公公聽。”燕紅隨手帶上門,便請全公公往正房方向走。
“如此,咱家就叨擾了。”全公公也沒推辭,笑著應聲。
進得堂屋來,全公公便沖幾個武官……主要是對京城來的孟百戶一行三人說了要在李家村逗留兩日的話,孟百戶回頭與同行夥伴低語了兩句,也應承下來。
燕家的正房因老兩口與燕老大兩口子鬥氣之故,還一直空著無人住,正好用來安頓客人;連日趕路的全公公也著實疲憊不堪,二妮將屋子收拾出來,他便告罪一聲,先行進屋睡下。
安頓好全公公,燕赤霞那邊也忙完了,又扛著那頭野豬從屋後繞出來。
“燕師兄,豬道友又負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