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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沒有資格像現代少女那樣敏感脆弱,也還沒來得及學會古代社會底層成年人的忍聲吞氣;她這個年紀的少年人正是最認死理、最較真對錯的時候,並不會那麼輕易低頭。
高倉太太正欲出聲,燕紅便指著那堆垃圾,理直氣壯地道:“我都是一個人在家,我家裡怎麼可能有這麼多廚餘垃圾呢,怎麼說都不合理吧?”
說著她便蹲下來,毫不在意地扒拉那堆垃圾,把廚餘挑挑揀揀地拿起來展示:“就算要說是我多日存下來的廚餘垃圾,可這些垃圾看上去還很新鮮呀,看,這些蘿蔔皮還很嫩,都沒有乾癟也沒有變色發臭,這片姜塊還有水份,這幾片老菜葉沒有發黃,這些蒜皮很新鮮,這節摘下來的蔥葉也很新鮮……這麼多新鮮的廚餘,怎麼可能是我一個人弄得出來的呢?”
燕紅拍拍手站起身,振振有詞地道:“如果高倉太太認為亂丟垃圾是錯的,我們大家要維護我們的公寓,那應該把真正丟垃圾的人找出來教訓一番才對,怎麼能針對完全不相干的我呢?這不是在縱容真正亂丟垃圾的人嗎?”
她可是經常在家裡的廚房打下手,一家人吃完飯後洗碗收拾都是她的活兒,這麼明顯的破綻,她一眼就看出來了!
高倉太太臉上那虛偽的友善面具,頓時有些繃不住。
出來幫腔的幾名主婦也沒了聲音。
“還是說,高倉太太,你們其實並不是在維護公寓,只是想找藉口霸凌我呢?”燕紅做出委屈巴巴的表情,困惑地道,“不可能有這種事吧,你們都是大人,我只是一個孩子,你們不會對我做這種事的,對吧?”
從神仙阿姨到王哥帥姐陳藝郎,再到這次任務遇到的試煉者張巍董丹丹,所有人都把她當成孩子看待。
燕紅不願意忍聲吞氣,也擔心自己太過衝動會導致扮演失敗,那麼……適當地利用一下孩子的立場進行示弱,就是燕紅唯一能想出來的辦法了。
燕紅不知道的是……示弱、賣慘,恰好也是泥盆的文化屬性之一。
哪怕犯了天大的錯,只要切了腹,在泥盆人看來就應該被原諒——我都採取這麼痛苦的死法來承擔責任赴死了,你怎麼還能不原諒我呢?
某一群體造出特別嚴重的、不可被原諒的罪孽,選出一個人來切腹或臥軌、跳樓,那麼這件罪孽在泥盆人看來就已經過去了,就不應該被追究了。
聲稱自己童年不幸、長得醜、靠整容才能變漂亮的網紅,受歡迎受追捧的程度也會遠遠高於天然美女……
高倉太太面部肌肉抽搐了下,不甘地躬下身,沉痛地道:“都是我錯怪你了,真是不好意思呢,優子。”
暗暗擔心會不會被對方指著鼻子問“你究竟是誰”的燕紅悄悄鬆了口氣,大度地道:“沒關係,高倉太太,我不介意。”
總算搞定這樁麻煩,燕紅不願再耽擱,轉身便往樓下奔去。
蹬蹬跑下樓梯的聲音響起,高倉太太緩緩抬起頭,眼中滿是怒火。
她都已經低頭道歉——藤井優子依然沒有說敬語!
“這個死小鬼……之前還要死要活的呢!怎麼就不趕緊去死呢!”
燕紅跑到公寓樓下,站在只能供兒童玩鬧的狹窄空地上等待了會兒,總算看到有人從巷子另一頭走過來。
定睛一看……居然是昨晚的那個“叔叔”。
上班族震驚地看向站在公寓前的燕紅。
燕紅也默默地看著他。
上班族麵皮抽了抽,快速收回視線,大步往巷子裡走。
燕紅在等下一個人路過還是將就蹭這人“原住民光環”之間掙扎了下,想著不好意思讓張巍久等,抬腳跟了上去。
鑑於這個“大叔”有二話不說對她這個小孩動手的前科,一鑽進巷子燕紅就把斧頭拿了出來,拎在手上。
聽到腳步聲的上班族一回頭,看到昨日那個兇殘的空手道少女拎著斧頭跟在他後面,驚慌失措地“嗷”了一嗓子,拔腿就跑。
燕紅本來就拿不準避免裂口女出現的“原住民光環”範圍有多大,見上班族要跟她拉開距離,連忙撒開腿狂追……
第23章 森川家的主張
“殺、殺人啦啊啊啊啊啊——!!”
清晨,南千住四丁目街道上,一名體態略嫌臃腫的上班族慌慌張張地從巷子中躥出,一面高聲尖叫、一面連滾帶爬地往人多處跑去。
出門買菜的歐巴桑立即捂緊手提袋退到路邊,路過的兩名西裝社畜也遠遠停住腳步,似乎打算從旁邊巷子繞路、避過這場麻煩。
倒是有幾個正準備去工地上工的建築工人十分熱心,快步跑上來扶住面無人色的上班族:“怎麼了?出了什麼事?”
“有、有人追殺、殺我!那、那裡面!”上班族一把抓住建築工人健壯的胳膊,驚魂未定地朝他跑出來的方向指。
幾名建築工人對視一眼,其中兩個手裡扛著鐵鍬十字鎬的工人立即大步跑到巷子前……
然後,便看到個高中生模樣的小女生溜溜達達地從巷子裡跑出來。
建築工人低頭看了眼這個完全不像是在被暴O徒追趕、狀態看上去還挺放鬆的小女生,面露困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