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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索命身影越逼越近,馬修永汗如雨下,涕淚橫流,奮力將一隻腳邁過護欄騎坐上去,正要抓著護欄扶手往下跳,滿是汗水的手卻沒能抓穩,頭朝下摔進庭院內。
“砰”、“咯”聲先後響起,馬修永額頭撞到馬家仿照南方園林搬到院內來的假山石上,堆著幾層肉的脖子也折成詭異角度。
喉嚨里“呃”了幾聲,圓睜雙目、手足發顫的馬修永掙扎了幾下,便再無聲息。
矮小身影仍舊站在遊廊上。
過不多會兒,遊廊上身影消失。
一陣短促涼風,刮向不知生死的馬修永。
又過了會兒,雙目無神、滿頭是血的馬修永,竟緩緩站起。
這位秀才公挪動著僵硬步伐,走出庭院,走向垂花門。
穿過垂花門,走到外院大門前,這位秀才公又像是被抽走操控竹竿的皮影戲紙人一般,轟然倒地。
垂花門外守夜的護院,外院大門前守門的門子,皆毫無反應,像是根本沒看到腳步古怪的秀才公經過一般。
一陣涼風颳過,距離馬修永屍身不到兩步遠(不到一米)的馬家門子激靈靈打了個哆嗦。
“都五月天了,晚上還是有點涼。”這名門子揉了下鼻子,打出噴嚏後才好受了一些。
廳內。
燕氏兩位高人一番唱念做打,馬家族長終於下定決心——請兩位貴客稍候,待他們詢問一番族人,問出結果來便立即告知。
燕紅滿臉不解,下意識看向燕赤霞……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怎麼還是沒有用呢?
燕赤霞卻像是早有意料,給了燕紅個安撫眼神,起身沖族長族老拱手。
馬族長親自將兩人送到偏廳,命管事領三位貴客到客房安歇,這便匆匆離開去與族老們議事。
在馬家安排的客院裡住下,待管事退去,燕赤霞才向一肚子不滿的燕紅解釋道:“你知道的,馬家既希望我們能幫上忙,又不願讓你我過度干涉他家家事,哪些部分能讓我們知道、哪些家醜絕不可外傳,自然是要好生商議一番。”
“都到這種時候了——都死了好幾個人了,還管得了這些有的沒的!”燕紅氣憤地道。
“他們家動作已經算是快的了。”燕赤霞好笑地道,“你看,你我才來頭天就能遇到當家管事的族長族老,馬族長還承諾會儘快從族人中問個結果出來,沒讓你我耗上個十天半月的,這已經值得你我燒個高香的了。”
坐在旁邊的燕老大欲言又止。
燕紅這當口上沒功夫去留意老爹神態,驚愕地對燕赤霞道:“還有遇到這種事了還得拖個十天半月的人?這都是什麼人啊!”
“事兒沒發生到自己頭上,當然能從容不迫。”燕赤霞道,“不過這倒也是給了我們一些提示,明知家中有‘妖魔’作亂還能不慌不忙遮掩家醜,至少這隻‘妖魔’與馬族長和今日我們所見的這幾位族老乾系不大。”
燕紅“啊”了一聲,連忙將惱火情緒壓下,把這個知識點牢牢記住。
“今夜就暫不要想太多了,好好睡一覺,明兒再說。”燕赤霞提起箱子,沖燕老大招呼道,“大堂兄,今晚便與我擠一下如何?”
燕老大是非常不願意留在馬家集過夜的,更別提還要住在馬族長家,又不好意思與這麼大的閨女同住一室,見被閨女稱為師兄的燕赤霞出動給台階,哪有拒絕之理,連忙一迭聲應下。
燕紅捏了捏眉心,資深試煉者們那拼命搶時間儘快完成任務的風格和燕赤霞這種隨遇而安、不驕不躁的應對風格讓她一時間有些混亂,都不知道哪邊才是正確的、她應該去學習模仿的了。
“也罷,既然沒有時限要求,那就慢慢來吧。”嘴裡嘟囔一句,燕紅也起身回客房中休息。
另一邊。
馬族長剛回正廳不久,外院管事便焦急來報:“修永少爺不見了!”
馬修永是本家三房子弟,他爹便是國字輩的族老之一,一聽自家的秀才公出事,這位三房的當家人好懸沒當場暈厥過去。
馬族長焦頭爛額地命人去叫大夫,又抓著管家追問:“修永是何時不見的?!”
“就一刻鐘前!修永少爺從那燕小仙師的爹口中問出話,命我招待著燕壯士、從偏廳往正廳來,就不見人影了!”外院管事滿頭冷汗地道,“就、就抄手遊廊這麼一小段路,院裡還有護院走動,可偏偏就——”
“行了!”馬族長不耐煩地喝止外院管事,左右看一眼,抓起席上還未撤下的茶壺,大半壺涼茶水全淋到修永他爹、馬族長的親弟弟身上去。
修永他爹馬國華悠悠轉醒,族長馬國英便抓住弟弟的脖領子用力抖動:“老三!修永怎麼也跟這醜事有關??你怎麼就不先告訴我?!”
“你、你——你還我兒子來!”馬國華看到大哥就恨,口水直差噴到族長臉上,“要是讓修永也留在正廳,有這麼多人陪著,修永哪會出事!”
馬國英大怒,一拳揮了過去。
見本家這對親兄弟動上了手,另外兩名族老及還未散去的青壯小輩們連忙圍上來勸架。
族長馬國英往親弟弟臉上招呼了幾拳也並不解恨,讓外院管事把正廳大門關上、護院全退遠一點,便暴跳如雷地對著一屋子男丁咆哮:“究竟還有哪個與那醜事相關的,現在就給我站出來!別等被那賤婦弄死了才讓全族上下、讓外人看笑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