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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我不想再次死去,或者說希望自己能死於無法避免的疾病或是老化。
所以……剛剛來到米花鎮的時候,我是有立志不聞天下事,只管掙錢買家認真生活的。
可沒辦法,我是犯罪組織的一員,不可能獨善其身。為純壞的犯罪組織里幹活良心會有些痛,向警方投誠說“以前我沒得選,現在我想做個好人”又可能被利用。直到我認識了波本、萊伊和蘇格蘭,當然還有松田和萩原,到現在我發現自己似乎又要走上曾走過無數次的老路。
可這一次我想要活下去的願望非常強烈,畢竟上一個平安夜、就是和萊伊一起度過的那個,我剛剛還清了系統的欠款,而今年年末,我又能得到十個億。
順便一提,上一個平安夜也有自由任務,讓我去偷庫拉索隨身攜帶的小本本,為了小命著想我選擇放棄。
可是……總有人讓我活不下去。
心好累。
被琴酒打電話叫走的時候我正和又一次偶然相遇的羽田秀吉閒聊著,剛剛聽他說到他還有一位長兄和一位妹妹,我立刻就把這兩人和萊伊兄妹對上號。可他又說他們家是日英混血,我卻一直覺得萊伊是美國人……就有點矛盾。
“知道啦,我先去跟水無小姐請個假。”說著我掛斷電話,匆忙跟這位天才棋手告別,抱緊手裡的文件就跑了出去。
琴酒為什麼會突然找我?又是出任務人不夠讓我湊個數?還是說……
跟基爾說明情況後離開電視台的路上,我給波本打了個電話,但還沒接通就走到門口看見了路邊純黑的保時捷356A。看著等在車旁的貝爾摩德,我在心裡嘆了口氣,掛掉了電話。
這是我第二次坐進這輛車裡,與上次不同,這回我不知道他想做什麼,既然有貝爾摩德,怎麼還會有任務需要我——
“可憐的小姑娘。”貝爾摩德歪頭望著我,目光堪稱慈愛,“希望你做出正確的選擇。”
“……什麼?”
“愛情只是生活的調劑,如果你明白這一點……”
她沒再說下去,讓開位置讓我上車。
誒……如果和愛情扯上關係,那應該就是波本和萊伊,可她又說選擇,是想讓我從兩人中選一個,還是說……
電話鈴聲突然響了起來,是琴酒接到的電話,他接聽後不過幾秒,就對開車的司機伏特加揚了下頭,而後正在行駛中的車迅速掉頭。
我開始有種不好的預感。
與此同時,我收到了一條來自朗姆的消息,他和貝爾摩德說了同樣的話。
「希望你做出正確的選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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萊伊……可惡。
我軟軟地坐在廢棄倉庫的地上,身體被注射了少量大概是肌肉鬆弛劑的液體,左手手腕被束縛在巨大金屬支架上,吊在差不多頭頂的位置。是琴酒親手幫我帶的手銬,按下扇齒的時候相當用力,扣得很緊,我幾乎沒動手腕就被刮出了血痕。
架子旁邊我夠不到的位置放著一顆遠程操縱的炸 | 彈,再旁邊是幾桶煤油,以及倉庫里大量的易燃材料。
面前則是剛剛伏特加架設的攝像頭,他本人大概在收信號的那一端監視著。
我沒有被搜身,琴酒一定覺得沒有必要——還好沒有,松田梅莉的身份證件都揣在我的衣服內袋裡,被發現就麻煩了。
而現在,琴酒已經離開,走之前告訴了我這場生死遊戲的逃脫規則。
“別想著獨自逃走,炸 | 彈並不是定時的。”說這句話的時候他手裡就拿著那個危險的啟動開關,“你的男人是FBI的狗——給他打電話,說你想逃離組織,讓他一個人過來。等他的腦漿濺在地面上,就會有人來接你。你沒有多少時間,在我還有耐心的時候趁早完成你的任務。”
……唉,我好難。
只叫他一個人來,讓狙擊手在附近守著,能不能殺掉他全看我怎麼選——而不是準備更詳盡的計劃,派出更多的成員,再加上朗姆發給我的消息,都證明他的收網行動失敗了。
他暴露了身份,沒能抓到朗姆,自己順利跑掉,只把我拖下了水。
“這種時候就算說我和萊伊之間沒有愛情也不會有人信吧……”
我嘟囔著單手打開手機,左手腕的傷勢不斷擴大,有血順著手臂流了下來,染紅了一片襯衫,看起來有點嚇人。但老實說沒什麼感覺,在藥物作用下,單手打字費力才是麻煩的事。
終於到了我臨場發揮的時候——
首先是給萩原寫封郵件,附上定位和炸 | 彈的圖片,定時於五分鐘後發送。
然後是給波本的郵件,用語音輸入告訴他我剛才打電話沒什麼重要的事,以及謝謝他一直以來的照顧。
最後,當然是給萊伊打電話。
電話響了快一分鐘才有人接聽,我靠在金屬架子上按下免提,右手因為藥效愈烈而軟軟地垂了下來。
對面雖然有人接聽,卻沒有人出聲。
我在心裡嘆了口氣,緩緩開口,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萊伊,發生了什麼?果然是同伴拖後腿了嗎?我早就說過,不可以隨便信任陌生人,這下子任務徹底失敗了吧?身份暴露前功盡棄,真不像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