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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趴在陽台的欄杆向外遠眺著, 沙灘上的遊客都在往酒店的方向移動,有的不緊不慢散步, 有的則拔腿飛奔。
雨絲很快打濕了我的頭髮,我縮回房間剛打了個冷顫, 剛才還在擺弄電腦的蘇格蘭就已經把浴巾披在了我的肩上。
“確實是很好看的泳衣,不過只好等天放晴以後再去沙灘了。”他說, “先把衣服換回來吧, 頭髮也要吹乾才行。”
“嗚、不捨得換掉……”
蘇格蘭失笑:“那就穿著,冷的話可以開空調。”
“秋天在沖繩吹空調暖風絕對是難得的體驗。”我笑嘻嘻地跑到房間中央轉了個圈,淡藍色的泳衣裙擺在空中劃出一條漂亮的弧線, “到晚餐還有兩個小時啊……我已經餓了。”
然後準備萬全的蘇格蘭就從手提箱裡掏出了一盒餅乾。
我攏著浴巾小跑到他身旁坐下,雙手接過餅乾小口啃起來,也不知道是哪裡戳到了他的笑點,他的笑一直就沒停過——直到我啃完半盒餅乾, 他在這途中幫我吹乾頭髮, 他才終於收斂笑容, 突然對我道了聲歉。
我這才注意到他的目光落在了我的大腿上,大腿側面一道明顯的疤痕是槍傷癒合後的痕跡。
“你看的這邊是萊伊打的,你打的在另一邊。”我換了一下翹著的腿,把他給我留下的傷痕展示給他看,“你們倆槍法真的可以,都只是出血量不大的擦傷,不愧是狙擊手。就是默契度實在太高了,不僅想法一致、連開槍的時機都一致。”
“抱歉,又讓你流了血。”他垂著眼睛看向那塊痕跡,“而且還讓女孩子的皮膚留下了疤痕。”
“這點萊伊也是一樣啦,別太在意。”我非常大度地拍了拍他的肩,“而且我詐死的事應該害你擔心了吧,我們就算兩清了。”
微妙,我好像總是對蘇格蘭更寬容。
最開始可能是他讓我想起了以前效忠過的廢柴黑手黨首領,那孩子有著天空一般的包容和溫柔,在戰鬥中總是微微擰著眉頭,沒能守護他到最後真是遺憾。
……才不是什麼替身文學,我當然分得清兩個截然不同的人,也絕對不會在誰身上尋找誰的影子。
“這樣可不算兩清啊,”蘇格蘭露出苦笑,“至少給我一次保護你的機會,或者如果你有什麼願望,我能幫上忙的話——”
“有啊,滿足我的胃,提供點菜服務和日替菜單,這個樸素簡單的小願望,你會幫我實現嗎?”
他愣了一下,也不知道是覺得這個願望太過麻煩還是太過渺小,但在反應過來之後,他認真地向我伸出小指:“那就約定好了,等到我們都不必再偽裝死亡的時候,無論你想吃什麼,我都為你準備。”
我把小指勾了上去。
“雖然我覺得你直接把履行的時間推到了至少三年後,但無論是三年還是五年,我都會滿懷期待等待的。”
望著他的臉,我也露出笑容:“約定好咯。”
不過既然說到我腿上的傷,還有一個困擾我很久的問題要弄明白。
“吶,你們當時在美國追的那個銀髮殺人魔究竟是誰?雖然後來他好像自殺了,但我總覺得哪裡不對勁。”
“死亡的確實是真正的殺人魔。”他說,“但和你打過交道的人,如果FBI的情報沒有錯,有極大概率是貝爾摩德。”
我當即痛心疾首地捂住了臉:“果然,我就想著專對年輕女性下手的犯人,怎麼會放過我這樣年輕漂亮的美少女。”
但是既然我現在還活著,周圍也沒出現過什麼奇怪或危險的傢伙,應該可以證明她把我當成了長得像的其他人……大概要歸功於酒廠諸位對琴酒業務熟練度的信任。
“貝爾摩德同時扮演了溫亞德母女這件事,是你告訴萊伊的嗎?”在得到我肯定的答案後,他露出猶豫的神情,“蜜柑,你究竟是……”
“你應該有結論了吧。”
“朗姆嗎?”
“嗯,但我沒見過他,就連聲音也沒聽過。”我歪了歪頭,“萊伊也知道,他暴露身份那次就是要抓朗姆,結果失敗了。”
威士忌組都是聰明人,我不用明說,他們也能輕易做出「朗姆家父慈女孝」的判斷。
只不過……
“如果以後你們抓住他,給我個機會見他一面。”
“讓我看看我的父親究竟是何方神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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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蘇格蘭把偷資料的時間定在晚餐時段,主要契機是客人數量超出預期,前台打電話問我們願不願意在房間吃晚餐,他們會免費把我們原本訂的餐提一個檔。
我們當然欣然同意。
於是在晚餐送來之後,蘇格蘭通過之前裝在走廊里的攝像頭確認目標離開房間前往餐廳後,換了身純黑的外套,從陽台靈活地翻了進去。
在短暫的猶豫後,我跟系統兌換了一件黑色的外套,帶好手套和兜帽,跟在他後邊也翻了過去。
先我一步的青年瞪著我露出不贊同的目光,而我大大方方走進不屬於我的房間,開始不留下痕跡的翻箱倒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