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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澤久信被琴酒這麼一問,再也忍不住了,哽咽地哭了起來,又想到反正是在哥哥身上,也沒人知道他哭,於是越哭越傷心。
如果他是在自己身體裡的話,現在肯定是哭的稀里嘩啦,淚流滿面,可能還會邊哭邊咳嗽。
但是他現在是在琴酒身體裡。
琴酒此時剛解決完一個新抓出來的臥底,手裡的槍還冒著硝煙,眼前是淌著血的屍體。
他在意識到黑澤久信回來了的時候是驚詫的,然後微微抬頭,不讓自己的視線落在屍體上,他知道黑澤久信並不喜歡看到這些。
他本想著質問幾句的,結果怎麼才說了一句話這傢伙就哭起來了?
琴酒面無表情,感受到了久違的手足無措。
這時他感覺到有什麼冰涼的東西滑過他的臉頰,下意識抬手一摸,才發現居然是從眼眶滾落的淚水。
……??
琴酒可以說是呆滯了兩秒,然後反應了過來。
琴酒自己可以說是幾乎沒有流過眼淚,這不是他在哭,是黑澤久信。
這個時候蹲在地上翻找屍體衣服口袋的伏特加站了起來,轉身面向琴酒,說:“大哥,並沒有搜……搜到什麼……”
伏特加親眼看見琴酒的淚水奪眶而出,那一瞬間他震驚地以為自己活在夢裡。
什麼?大哥居然哭了?這個臥底有什麼不對勁嗎?是殺錯人了還是怎麼回事。可是殺錯人了也不至於讓大哥哭成這個樣子啊。
琴酒維持住自己的面無表情,冷漠地說:“這裡風太大了,眼睛進沙。”
伏特加表情恍惚還沒能反應過來,木訥地回答:“哦……是的,風有點大。”
實際上此時微風拂面,無論如何都不能稱之為風大。
琴酒收起槍,從風衣口袋裡拿出紙巾,以殺人後擦去臉上鮮血的那種狠勁,把莫名而來的眼淚狠狠擦掉了。
可是黑澤久信哭得沒完,連帶琴酒的眼淚也嘩嘩地流,擦一次根本擦不完。
琴酒捏著那張被淚水打濕的紙巾站在那,擺擺手對伏特加說:“你先走,我自己開車回去。”
伏特加急忙應好,強忍著自己三步就想一回頭的心,飛快地走了。
琴酒把禮帽帽檐往下壓了壓,很想說點什麼讓黑澤久信別哭了。但是他很久沒有見過黑澤久信哭得這麼傷心恐懼了,上一次還是在十六年前。
他不知道弟弟這次又經歷了什麼,他想說點什麼安慰的話,但是他向來不善言辭,這些年表達過最多的感情只有冷笑和殺意,於是話到了嘴邊最終也沒能說出口,只能在心裡嘆氣。
等黑澤久信努力平復著心情,覺得自己那麼大了還在哥哥面前哭得這麼稀里嘩啦有點丟臉,一時不好意思說話。
誒,等等,哥哥怎麼也在擦眼淚。黑澤久信看到琴酒拿起紙巾擦掉最後幾滴眼淚都時候,比伏特加看到這一幕還要震驚。
他活了那麼多年,可從來沒有見過琴酒流眼淚——他甚至不願意切洋蔥!
然後黑澤久信反應了過來是因為自己。立刻決定以後不能這麼哭了,他沒有想到原來自己哭的時候,情緒還會反應到琴酒身上。
被這麼一打岔他也逐漸冷靜了下來。
琴酒感覺到他慢慢平靜了心情,鬆了口氣。
但是被他這麼一哭,他原本想等人回來就問的事情是一個都不敢問了,猶豫了一下,他問了句:【發生了什麼?】
黑澤久信不知道該怎麼和琴酒解釋,說起來可能要說一天一夜,只能悶悶地說:【我有一個朋友遇到了危險。】
【需要我幫忙嗎?】琴酒問,他發現黑澤久信現在是完全不再掩飾身份了。
琴酒原本是打算直接和黑澤久信對質,直截了當地問清楚一切。但是在他離開了那麼久,回來第一件事卻是在痛哭的時候,琴酒最終決定什麼也不問了。
等黑澤久信哪一天自己說吧,或者是換一個更好的時機。
或者一直不說,就這麼靜靜地待在他的身邊也很好。哪裡也不要去,不要去冒險也不要離開。
琴酒眼中的綠像是深沉的沼澤地,泛起濃郁的偏執。
這是黑澤久信所看不到的。此時他在糾結需不需要讓琴酒幫忙,猶豫了片刻還是拒絕了:【不用了。】
琴酒被黑澤久信拒絕了也沒有生氣,他看上去只是隨口問一句。
黑澤久信確實可以在這邊查尋萩原的信息,確認他有沒有出事,但這也必然會讓琴酒盯上他。
蘇格蘭是因為沒辦法,而且本身也和組織有所牽連。但是萩原只是個普通的警察,還是不要被卷進來比較好。
黑澤久信還記得他離開前自己做了什麼,想起蘇格蘭就忍不住想現在是什麼時間,不知道蘇格蘭的身份有沒有暴露。
猶豫了一下他問琴酒:【蘇格蘭……人還好嗎?】
琴酒冷淡地回答:【好著。怎麼,你要和他見見面嗎?】怎麼一回來就是問蘇格蘭。琴酒發現自己依舊看蘇格蘭不爽,聽到名字就討厭的那種。
【啊,不是,我只是問問。】黑澤久信說。
真奇怪,難道哥哥沒有去查蘇格蘭嗎?還是說蘇格蘭沒有去找松清凌太?怎麼感覺哥哥並沒有發現自己的身份,這不應該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