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養母大驚失色,也撲通一下跪了下來,痛哭流涕,嘴裡說的卻是和養父沒有什麼差別的話。
兩人在仇人面前相互指責,推卸,用言語互相撕咬。
看到他們的反應,仇人改變了主意,他扔開了黑澤久信,拔出槍,幾槍射出,沒有立刻殺死他們,只是廢了他們的手和腳,然後他哼著歌,一刀一刀地往他們體內捅。
哀嚎聲先是一聲比一聲響,然後越來越弱,沾滿鮮血的雙手停下了,舉起,把刀子扔在一邊,然後血淋淋的手摸了摸黑澤久信的腦袋。
“好好活著吧。”那個人詭異地笑著,把帶著腥味的血液抹在黑澤久信的臉上、眼睛上。
鐵鏽味和晃眼刺目的猩紅鋪天蓋地。
在這件事之前,黑澤久信完全沒有察覺過自己是不被愛著的,那個時候他一度無法接受被父母拋棄的事實。
後來黑澤久信慢慢就懂了,他早就不把他們當作父母來看,更別說最近還知道了自己根本不是他們的孩子。
他唯一會在意的親人只有哥哥。
剛才閃過的記憶也是和琴酒有關的。
想到了一些十五歲的黑澤陣手足無措地看著他嚎啕大哭,手忙腳亂地拿著零食哄他。
那個時候的哥哥和現在相比青澀得不可思議,明明一身血氣,剛出完任務趕回來,卻在看到他的那刻殺氣消散,好聲好氣安慰他,低頭對他道歉,說著對不起,哥哥來晚了。
或者是快要拿到代號的黑澤陣,擋在他的面前冷冷地和組織的人說別碰我弟,敢沒有我的同意去靠近他你們就死定了。
這個時候的哥哥已經逐漸接近現在的琴酒了,雖然還沒拿到代號,但在組織上下都已有威名,組織的人開始對他避之不及,可在自己面前,他還是那個收起渾身銳氣的黑澤陣。
還有剛上大學的琴酒沉默地盯著他全是零分的試卷,再看看一臉桀驁不馴的自己。
“我的意思是讓你做到中規中矩,不引人注目,不是讓你考全零。”琴酒說。
黑澤久信不明白琴酒讓他這麼做的用意,那時正好是叛逆時期,他嘴上連連答應,然後月考的時候理直氣壯地遞給哥哥全零分的成績單,聽到這話假裝醒悟。
“哦。”
最後是琴酒讓步,去參加三者面談,沒有感情地聽著老師指責自己態度不端正。
超憶症讓他記得很多,從未忘記,只是大部分時候這些記憶存放在房間內,偶爾觸及關鍵詞才溜出來。
記憶飛出旋轉,黑澤久信揮揮手,又重新把它們塞了回去。
在哥哥就在他身邊的時候,他還不需要重溫這些記憶。
琴酒看著弟弟幾乎是蹦躂著離開的。心說真是幼稚,這麼大了還喜歡吃糖。琴酒搖搖頭,把嘴裡的糖咔嚓一下咬碎。
還亂叫人。琴酒皺眉,他開始思考自己在黑澤久信眼中到底是什麼樣的形象。
我好像也沒有比他大很多。怎麼就……就成爹了。琴酒百思不解,最後放棄思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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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澤久信回到人群扎堆的地方,警察已經來了,把剛才持刀的男人帶走了。
人群逐漸疏散開來,松田和萩原並肩站在那,松田評價:“不管怎麼說,拿小孩開刀的人都不是什麼好東西。”
“確實,只是怎麼出來玩也能遇上案子啊,我剛才還想說今天真是愉快的一天。”萩原很無奈。
松田四處張望了一下,看到了黑澤久信:“黑澤,剛才你去哪了?”
萩原的兩個女同事也走了過來,中植結子打量著黑澤久信:“不愧是我們警校的優秀後輩啊。”
黑澤久信笑笑:“應該的。”他沒回答松田的問題。
一行人在停車場道別,萩原和松田卻沒有急著上車,松田勾著黑澤久信的脖子:“老實交代,你離開那會兒去見什麼人了?”
“小黑澤,我記得你不抽菸的,身上的煙味卻有點明顯哦。”萩原笑著說。
松田聽到煙味二字,恍然大悟,掃了一圈昏暗的停車場,問:“不會是你哥吧?”
黑澤久信點點頭,他知道沒法瞞過他們,也存著點故意讓他們知道的意思。
“剛才跟蹤我們的也是你哥?”萩原有些驚訝。
黑澤久信也驚訝了,萩原發現了琴酒的跟蹤?不應該啊。
萩原摸摸下巴:“他不會一直都跟著我們吧?但我是在發生那件事後才注意到的。”
黑澤久信眨眨眼,哦,原來是在自己見過琴酒後。所以說琴酒是被那聲爸爸打擊到了嗎?跟蹤都出了差錯。
他說:“我去把他叫過來吧,萩原學長你還沒見過我哥呢,我早就想把他介紹給你認識了。”
其實主要是想把萩原介紹給琴酒,就是要給哥哥介紹自己的朋友。
“啊,好。”萩原也對他的哥哥有點好奇,上次聽松田說起,似乎性格什麼的都和黑澤久信天差地別。
黑澤久信掃了一圈周圍,立刻就發現了琴酒的位置,快步走過去,戳了戳他:“我的警察朋友們發現你了,你不準備去和他們認識認識?”
琴酒拒絕:“不,我為什麼要和警察認識。”
黑澤久信看著他:“這是你弟的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