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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短短几日,繡花大盜的大名便已有許多人知曉,他們都知道有這樣一個大盜, 會繡瞎子, 也會在偷盜後留下繡花牡丹。
這幅做派,豈不是正是被白衣神耳所追查的那個大盜?當初也正是這個人出現在了案發的地方:那個押送金鵬王朝最後一批財富的隊伍當日的必經之路。
只不過當時這位大盜並未留下一塊繡了花牡丹的綢緞,他們至今還在猜到底是為何在那一次沒有留下繡花牡丹。
而這則消息,也終於隨著信件傳進了白雲城。
在葉孤城展信後, 他把信件遞給了晏亭,後者看過信後, 只道:“輪到我了。”
這種大事,又有如此多的高手受害,這信件能郵寄來白雲城, 很顯然是找到了他的下塌地, 又因著不知曉他具體地方或者怕得罪他, 便把信件寄給了絕對不會忽略它的葉孤城。
上一次金鵬王朝那幾人受傷便是晏亭醫治的, 因此晏亭這一趟是非走不可了。
晏亭與游龍生相聚的這短短几日, 仿若是什麼奇怪的書中情節一般,聽起來有些荒謬,當然這個荒謬的部分經歷特別指的是宮九,如今游龍生是想跟著晏亭,可他的劍法實在並不高超,面前又有個葉孤城這樣的絕代劍客,他很難不心動,想向葉孤城討教。
晏亭有恩於葉孤城,游龍生又跟不上晏亭的速度,即便是跟過去,也不過是給晏亭徒增麻煩罷了,因此在如此考慮之下,他想跟著葉孤城修習劍法,豈不是也是十分正常的想法?
葉孤城不擅長教導別人,但……看在晏亭的份上,他同意了。
游龍生會留在這裡,在城主府與葉孤城一同等待會去平南王領地的赫連春水,也會等待解決完此次事件便會回來找他的晏亭,因為他們如此約定了。
當時,晏亭略微抬眼把少年人納入自己眼中,金色的眼眸看上去與往常並無不同,可游龍生竟然奇異的從中發現了一絲縱容,似乎對他容忍度很高,冷硬的金色下是柔軟的內里,這樣的晏亭怎會不吸引他?
少年忍不住笑的微微眯起眼,隱藏住忽然產生的一點點控制/欲,他道:“我不便與你同去,我在這裡等你。”
他們此刻已經特意避開了葉孤城,因此他低聲補了一句:“你會回來的,對嗎?”
“……”氛圍忽然沉寂下來。
青年牢牢盯著游龍生,純白色的長髮在陽光之下熠熠生輝,仿佛他自己就是一個光源,此刻他的眼中只有少年一個人:“對。”
他給出了肯定的答案,這也是一個答應下來的承諾。
晏亭從不會違約,這便是他人格中最為堅定而溫柔的一部分。
這可不是他的錯,也不是他主動的,他想。
既然決定伸手套牢別人,那在對等的交換下,自然也該有己身被套牢的覺悟。
他再是個劍修,也同樣是只野/獸啊。
青年的目光灼灼,仿若星辰墜入其中,帶著絲絲的貪婪與期盼,白日裡的眼眸顯露出晶瑩剔透之感,如同上好的琥珀般,讓人目不轉睛,哪怕是豎瞳導致的非人感極重,總讓人提防,也在眼眸的絢爛前為之讓路。
因為對方伸手了,所以他想占有對方,他們雙方皆有著一點不可言說的心思,因而這豈不是再正常不過的了?
占有這種感覺自然也是雙向的,他們又不是塊石頭,也不是塊木頭,心可不像石頭那樣冷硬,也不是個榆木腦袋。
與平日裡穿著艷/色也還是冷清的模樣相比,現在的晏亭可再無法給人以高嶺之花的感覺,不論怎麼看都只能從他身上看出煙火氣來。
能看到他的這副模樣,游龍生驕傲嗎?還不至於。他只是有點自得罷了。
瞧,仙人被拉入人間了。
因著他有些自得,還有些怕晏亭拋棄他——去過以前一般如同浮萍那樣隨便在哪裡都好的孤身一人的日子——他的心神難免鬆懈了一瞬間,他的行為便有些一發不可收拾了。
“約定好了。”
少年如此說著,伸出了小拇指:“拉鉤。”
晏亭微不可查的倒吸一口涼氣:“……”
這一瞬間的晏亭,陷入了重大的恐慌之中。
即便之前他們能夠只距離一尺有餘,也不代表他能在此刻接受如此親密的距離。
不是說完全不能接受,只是他對己身並不確定。
‘拉鉤上/吊一百年不許變’是很正常的民俗間的約定,但游龍生畢竟年少,從晏亭的眼神中發現他們對彼此的看重,因而反倒是在心神鬆懈之下提出了這樣一個會令人為難的要求。
可他即使是在意識到之後漲紅了臉,心中的倔強和隱秘的期待讓他抿住嘴角,沒有收回前言,手指還固執的懸在空中。
少年的自尊心在作祟,讓他無暇掩飾自己的眼神,他的演技自然也並不到家,至少在晏亭這個‘千年老妖怪’面前是不夠看的。
但是,這種感覺並不討厭。
少年期盼的眼神,還有他通過肢體上的動作展現出來的心中忐忑,都難免讓晏亭感到心軟。
便是試一試,也無妨吧?
如此想著,他在游龍生驚喜的目光下同樣伸出小拇指,速度很是緩慢卻切實有在靠近少年的手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