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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金玉仙說完,他憋的這一口氣好不容易吐了出來,簡直是不吐不快,他滿臉的恨意與不滿:“荒唐!簡直是一派胡言!”
他畢竟是有爵位在身,他自認身份不低, 更別說他爹是加封的太師, 他立刻大聲道:“按我朝律法,本侯乃當朝貴妃的親兄弟,此事理應交由大理寺辦案,你包拯有權查卻無權辦才是!”*
包拯要是能讓步, 也就不是他包青天了。
他呵斥道:“龐昱,本官是奉旨來查, 自然有權查辦!你難不成還能大過皇上嗎?!”
“證據確鑿,莫想狡辯!”
包拯又傳了其他證人,再拿出他與太守蔣完勾結的證據, 又傳太守蔣完, 更指出他們的罪責, 最後把三口御賜的鍘刀都指給他們看了——龍、虎、狗, 有先斬後奏之權!
游龍生畢竟並無官職, 並無上堂之理由,因而他只能在包拯與公孫策的同意下,隱在偏廳去聽,他聽得十分激動,可又不能上堂,他恨不得衝上去給那安樂侯兩巴掌才解恨!
為何不給他兩劍?
因著要是給他兩劍,這安樂侯哪裡還有活路?
……且下一息被壓制住的,便會是他游龍生了。
當堂殺人,此乃大過,便是對方品行不端,他也是觸犯法律了。
按律法,當斬。
游龍生總不會連這些都不知曉。
不過好在,只要是包拯在審理的案子,他總會在證據確鑿的情況下有許多種辦法使得人認罪。
“安樂侯龐昱,勾結太守蔣完等其他幾人,抬高糧價,中飽私囊,強搶民女,導致災民民不聊生!按律當斬!”
包拯把龐昱的罪責一一數過,又著人寫下罪狀,更讓之前那些證人畫押,一切證據擺在龐昱的面前,他又怎麼能無動於衷?更別說他本就不是意志那麼堅定的人。
“來人!”包拯威嚴道。
王朝、馬漢立刻道:“在!”
“摘他紫金冠,脫他滾龍袍!”*
龐昱的臉色變了,他驚詫的大聲喊叫,甚至大喊包拯的名字,可是這又如何呢?
無人會救他。
他的父親龐太師本還要來到陳州,但是因著這次查的特別快,證據也是確鑿的,龐太師在奏明皇上之後,得到許可來陳州,可他還在路上。
他來的時候,只能給他的嫡子收屍了吧。
此刻的小侯爺已然是孤立無援,證人們都被帶了下去,而三口鍘刀在他的眼裡是如此的可怖!
他的目光驚恐,如今口出狂言也不過是色厲內荏罷了,根本掩蓋不住他對死亡的畏懼。
包拯忽然和緩了語氣:“這罪狀,你是簽還是不簽?”
他與眼中又有光了的龐昱對視,補上一句:“簽了你罪無可赦,不簽本官也能治你的罪!”
龐昱咬咬牙:“我簽!簽便是了!緣何如此大動干戈?”
護在包拯一旁的展昭:“……”
兩邊的追命與冷血:“……”
耳朵靈敏的晏亭自然也聽到了這句話,他震驚地扭頭過去,甚至想跳出去按一按這人的臉皮到底有多厚!
難不成他不覺得自己犯下的是罪不成?
游龍生卻忽而恍然大悟,他悄聲與阿亭說:“我明白了,他恐怕覺著做他的侍/妾,比平民百姓人家的明媒正娶的妻子還要‘尊貴’。”
晏亭也恍然大悟。
少年距離正堂的距離其實並不遠,因而包大人與公孫先生未曾習過武是聽不見,可其他幾個人是練過的,各位瞬間想通了,追命沒忍住露出‘原來如此’的表情,展昭與冷血隱藏得很好,王朝和馬漢嫌棄的眼神都要盯在龐昱身上了!
待龐昱簽好後,包拯便繼續指揮他們,不能給龐昱留體面,安樂侯便只剩下了一身白衣,他被壓得跪在堂下,再無方才的囂張氣焰。
“龍頭鍘伺候!”
“開鍘!”
龐昱滿臉驚恐,可他有後悔的今日,當時又為何做下如此多的錯事,又未曾想過後果?
如今縱然可憐,也不過是鱷魚的眼淚罷了。
“包拯!包拯!”
“你不能如此對我!”
“你想幹什麼?!”
“我爹可是當朝太師!”
……
都說人之將死其言也善,看來倒也不盡然。
游龍生悄悄地探出腦袋,倒是注意蒙住了阿亭的眼睛,小心翼翼的看著。
他這是第一次如此近的距離,看著並非因為江湖糾紛而死的人死去,看著明明是並無武力的包拯下了斬殺當朝權貴的命令,他忽而體會到了皇帝的確是掌握著生殺大權的。
霎時間,鮮血噴灑而出,龐昱便永遠不會做下錯事了。
——因為他已然沒有了以後。
明明有種大快人心的痛快,卻也有患得患失的悵然。
不得不說,這帶給他震撼的感覺。
武功再高,不過是皇帝一聲令下便去轉世投胎罷了,如今江湖與朝中還維持著可以算得上是平和的海面之下,也不知深海之中是如何的波濤洶湧。
若說能維持平和的原因,定有那位率領了絕大部分金風細雨樓成員的蘇夢枕一份功勞。
那是一把夢幻般的、半透明的刀,是有著赤紅之色的刀,名為‘紅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