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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要湊過去,總是要有理由的,畢竟那邊的軍隊……也著實很多。
石駝十幾年不曾好使的聽覺變得分外靈敏,他操著還有些粗糲沙啞的聲音,喊了一句打擾,又詢問是否有人。
果真是有軍隊守備著的。
“請問,在下可否用錢財換三囊清水?只要換到,絕不逗留!”他裝作自己真的是一個誤入的商隊中的一員,那些守備軍隊的人也走出,去看了看這邊站著的駝隊和遠遠的幾個人影。
能一個人進來,留著那些人在遠處,恐怕真的只是路過的商隊罷了。
幾人對了視線,有一人快步走向裡面通報。
哪怕綠洲的水真的很多,可這樣的事情,他們也不能瞞著國王。
*
綠洲中心龜茲國王帳中。
這裡正開著宴席,龜茲國很是富有,國王哪怕還在逃亡,卻也不會虧待自己。
因而他更需要武力,自然也更加青睞那些中原人——他們人多,習武的也多,總會有一流高手的。
王沖正是這些中原的武林人之一。
他本是能坐得住的。
不如說,每一個習武之人都是能坐得住的,不過是宴席罷了。
可他此時居然坐立難安,哪怕人還坐在這裡,心卻已經飛了出去。
他的直覺在與他訴說著什麼,外面一定是有什麼。
他無法確定,但他渾身都在叫囂著讓他出去、出去、出去!
離開這裡!出去!
忽然,帳子的門帘被掀開了,有一帶刀侍衛從帳周邊走過,附耳到國王身邊,用手擋著說了些話。
王沖緊緊盯著,他總覺得這與他有一些關聯。
他發覺國王若有所思,然後點頭:“既然如此,便給他們就是了。”也許真的有朝一日能派上用場。
他們國力不強盛,又擁有的財寶眾多,自然要靠善緣了,而且他本人都還在躲避叛變的將軍……大家都不好過,不是嗎?
便如此吧。
王沖猶豫了幾息,到底還是告罪,先行離席一會。
龜茲國王自然不會不放他離開,至少表面上還是有好臉色的。
王沖也說不上自己是什麼心情,他還帶著他的兵器,他的劍,盤纏也都在身上,不過是一囊清水一點銀兩和乾糧罷了,可他知曉,是有什麼在吸引著他的,也許一去便不復返。
可是武林人士不泛熱血之輩,哪裡是一句“一去不復返”便能勸回的?
——若一去不回?
——那便一去不回。*
而王沖的運氣向來很好。
他被認出是國王的客人,無人阻攔,只在快出中心地帶的時候被攔下問了一嘴,大概那些人想著外圍還有人把守,便沒多問。
“……”
他看到了什麼?他見到了誰?
王沖說不出話。
他見到了當年那個會摸著他的頭誇獎他很勤奮,劍法不錯的人。
他見到了……他的大師兄。
當年整個華山派都靠著他們華山七劍的赫赫威名,才從群狼環伺的境地中倖存下來,成為了勝者。
當年那些弟子之中,只有華山七劍之首皇甫高有資格學習清風十三式,如今還掌握著這劍招的,便只有枯梅大師和她的得意弟子高亞男,還有一叫華真真的女子。
可也就在皇甫高學了劍法不到十年之後,他失蹤了,直到今日王沖在這裡有幸得見,才知曉,他的大師兄在這裡。
看上去還很年輕的王沖往前踉蹌了兩步,表情幾乎失控,他輕聲的、有些顫抖的說道:“大師兄……”
皇甫高既為習武之人,視覺自然出眾,聽力也很出色,現在化名石駝的他,看到了沒有做一點偽裝的師弟。
雖也有重逢之喜,但湧上心頭的還有對華山派未來的擔憂。
過去終究是過去,華山派弟子在外行走也不必擔心被認出了。
石駝接過為他灌好的水囊,再三向士兵道謝,並且也對他們慷慨的主人表示謝意。
他這才看向王沖,輕輕頷首:“師弟。”
王沖衝過來,對幾位看守的軍官道歉,然後讓他們幫忙給國王帶話,他有要事,要先走一步了。
幾位看守想了想國王的客人有很多,再想了一想國王對中原人的態度……他們互相對視,點點頭放走了他。
應該是不會有什麼大事,畢竟這個來買水的人,也只是跟著商隊而來,不是每一次都會到達這個綠洲的。
況且,他們駐紮在綠洲也是絕密的事件,他們沒有道理會知道。
……
原來,這個年輕男人的名字是假的,他本名叫柳煙飛,正是當年的華山七劍之一,皇甫高是七劍之首,他自然就是他的師弟。
柳煙飛一聽說他們的目的,又得知之前石駝的慘澹模樣,他一個大男人的眼中一下蓄出了淚水。
他道:“你們便叫我王沖罷,不要打草驚蛇。”
他也要叫皇甫高為‘石駝’。
他想要跟隨他們一起,去討伐那無惡不作的石觀音!
本應該只有追命一人去找石觀音的,但種種緣由之下,不算上只是牽駱駝的小程,現在要去找石觀音的居然有八人之多!簡直是一個討伐隊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