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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小鳳閉了閉眼睛,心中每每想起薛冰而湧現的無限柔情在此刻化為堅冰,斷了念想。他嘆了口氣,又嘆了口氣。他實在很是難過,只要是眼睛沒瞎的人也都看得出。
打探消息回來的金九齡與蘇夢枕眼睛沒瞎,他們自然也看得出來了。蘇夢枕詫異的頓了一下腳步,似乎在猶疑要不要發問,正巧金九齡把他的表情也看在眼裡,心中略有些不妙的感覺,但還是問了問:“你怎麼了?臉色怎的如此差勁?”
切莫打草驚蛇。陸小鳳心中湧出如此想法,腦中想法飛速的轉著,他立刻垮著臉道:“還不是又被晏神醫打擊到了!這人怎的就讓人摸不透呢!”
他既沒說是武功還是醫術亦或者其他方面的摸不透,又沒說具體緣由,顯然是不想讓他們繼續追問的態度,兩人也只好微微笑了笑,沒再說什麼煞風景的話了。
然而真正不在意的恐怕只有蘇夢枕,金九齡發覺自己周全的計劃出現了一個又一個的紕漏……若是小小的漏洞也就罷了,可這何止是小小的漏洞?簡直是在一堵被砌得嚴嚴實實的牆上面開了一個足以讓人正常行走間通過那樣大小的洞!那是洞嗎?那叫庭院裡的圓形拱門!
不說這幾人發現了‘拆花’,他們不用去神針山莊,薛冰亦沒有跟上,他無法把罪責導向紅鞋子組織的頭領,也即是大姐公孫蘭,他們很輕易的就判斷出繡花大盜是男子,他亦無法使得司空摘星來偷盜繡花牡丹,盜帥楚留香又從不會偷盜這種東西……楚留香畢竟是俠盜。
而害得那邊地頭蛇的蛇王家破人亡的公孫蘭與此件案子毫無干係,蛇王自然不會受他脅迫,他也無法擄走薛冰從而殺掉她,更沒法假裝自己中/毒受害……
天衣無縫的計劃自然是要環環相扣的,連在一起看的時候精妙無比,引人心驚,可若是一環脫節,便再也圓不回來了。金九齡便處於這樣一個焦灼的狀態。
陸小鳳悄悄的向蘇夢枕眨了一下眼睛,看起來既俏皮又狡黠,在他一個沒差兩歲就快而立的人臉上看來,也不顯得突兀違和,反倒是讓蘇夢枕會心一笑。
蘇夢枕其實是一個很傲氣的人,他也很少真心的笑,不是冷笑便是譏笑,因為他總需要一些能夠唬得住他人的笑,他頗有手腕,行事無常而多變,他也從不懷疑兄弟,也不言謝,更是通常把紅袖刀放於袖子中。
可他在他們幾人身邊似乎總是很放鬆,他會溫和的笑,也曾因著被治好二十六種惡疾而道謝,更是在初次見面之時把紅袖刀放於腰間告予他們知曉。
如今他撐著這仍是有些瘦弱但還算康健的身子骨,帶著他那眼神中永不熄滅的幽幽火焰平靜而溫和的與他們同行,他們卻也知道,他定是打定了注意要找出那繡花大盜來。
這樣一個會約束手下的兄弟路見不平拔刀相助的人,心中所懷的不僅是正義,更是大義。他靜靜看向陸小鳳和晏亭的眼神就仿佛在說:你們在說的事情,我已經知道了。
他便是如此這般好的一個人。
自然,他們也會遇到這般如此好的另一個人。雖說好的方向不太一致,卻也不能否認他們的本質。
“諸位兄台,能在此一遇,實乃在下的榮幸!”
正在金九齡暗自糾結之時,忽而有一道年輕的男聲在不遠處響起,那人瞧著是傅粉何郎,一身錦衣,荀令留香,背負長/槍,又如此英姿颯爽,瞧著就不是個簡單的人物。
這自然不是個簡單的人物,因為他幾乎是京城中最有底氣的一批人之一了!此人不是別人,正是那被派來探查情況的赫連春水小將軍!
蘇夢枕的心頭驟然感到幾分心安,他對自己的實力卻還是有著自信的,堪稱是瘦骨嶙峋的手抬起做了個禮:“許久不見了,原是赫連兄弟。”
赫連春水牽著馬,面若好女的臉上笑嘻嘻的:“蘇樓主,在下亦是好久不見,”
金九齡心中愈發不安。他露出笑容與赫連春水問好,摺扇輕輕扇動,配上英俊瀟灑的臉,盡顯風流。
晏亭只頷首道:“晏亭。”
赫連春水不著痕跡的掃過晏亭,再一問,知曉他們是為了繡花大盜的事情才會來此,頓時露出一個輕佻的笑,仿若他身上並沒有皇命,只是因著私事而來的一般,他道:“此事在下也有耳聞,若有需要我也可提供些許幫助,盡微薄之力。”
面對金九齡隱隱有著探尋的目光,他笑得愈發燦爛,露出一口潔白的牙齒,虎牙微尖,瞧著十分活潑。
這裡是平南王封地,與平南王封地距離不遠的白雲城上,葉孤城和游龍生、楚留香仍在城主府內,他們只覺算著時日,若是京中有動作也就是這兩天了,他們卻不會知曉,說要去查案的晏亭不僅與陸小鳳會合,還與京中來人會合了……
在繡花大盜這件‘觸手可及’還證據確鑿的案件面前,哪怕是赫連春水,都不會忍心在這時候走開的。
畢竟,此事會馬上就要了結了。
作者有話說:
加封顏查散為文淵閣大學士,特旨巡按襄陽,著公孫策、白玉堂隨往,加封公孫策為主事,因白玉堂本已有四品護衛的官銜,另一護衛便著六品校尉蔣平頂上,補授四品御前帶刀護衛。*
改自原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