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鰲拜一口唾沫吐在蘇克薩哈的身上。
他大搖大擺的離去,竟是絲毫沒有將蘇克薩哈放在眼中。
文武百官眼中異彩連連。
鰲拜的話語讓他們聯想起皇太后放下的那句話——身為母親,為了孩子?能讓頭一天回宮的皇太后來找茬,能有什麼事情?莫不是這場天花,不是天災而是人禍吧?
天花對於八旗乃至天下黎民百姓都是不能言喻的瘡口,一時間所有人的眼色都變得分外古怪,下意識的離蘇克薩哈遠了一些。
蘇克薩哈氣得渾身顫抖。
他沒有功夫注意其他官員的神色變化,而是氣得渾身發抖:“混蛋!鰲拜你給本官等著!本官,本官要彈劾皇太后!”
彈劾皇太后也就說說的事。
蘇克薩哈畢竟心裡發虛,唯恐自己遣人在六阿哥耳邊碎嘴的話語被捅出去,嘴上喊了兩句就將此事略了過去,卻不知自己故作無事,心虛氣短的模樣被納入其餘人的眼中,倒是徒增不少懷疑。
流言蜚語,三人成虎。
當大部分人都認定這件事是蘇克薩哈所為,剩下的人自然而然也將其視作真實。
蘇克薩哈的威望驟然跌落。
一時間不少左右搖擺者盡數向鰲拜靠攏,就連遏必隆也露出恥與他為伍的態度,再次選擇成為中立派。
朝堂上的勢力開始發生微妙的改變。
而後宮裡,聽聞此事的小康熙、福全和常寧匆匆趕來,臉上猶自帶著震驚。小康熙率先發問:“皇額娘,您打了蘇克薩哈?”
“皇額娘,好厲害!”附和的是常寧。
“哇兒臣也想打——”雙眼亮晶晶且大放厥詞的是福全。
當然下一瞬就被康熙鎮壓了。
他沒好氣的怒瞪福全:“皇額娘毆打蘇克薩哈也就算了,身為皇子再去毆打一遍?怕不是宗人府都得出面,不把你剝掉一層皮才有個鬼。”
福全瞬間蔫吧了。
琪琪格也點點頭,揉揉福全:“哀家打蘇克薩哈是有理,你可不准去哦。”
福全拉長調哦了一聲。
當然阿哥公主們的稱讚不抵什麼用,回到慈寧宮的琪琪格還是被太皇太后痛批一通,並喝令抄書十卷修身養性。
琪琪格輕哼一聲。
她托著臉頰,詢問太皇太后:“皇額娘,那個耳光您也很解氣吧?明明宮人說攔住,卻又沒怎麼攔。”
太皇太后怔愣一瞬。
緊接著她哭笑不得,在琪琪格暗搓搓的小眼神中,太皇太后想了想,最後坦然頷首:“是啊。”
這下倒是琪琪格有些吃驚了。
太皇太后伸手戳了戳她的腦門:“哀家自有許多辦法對付他……只是卻又不能。”
就算知道是他所為,又有何用?
在六阿哥耳邊說道幾句閒言碎語,也算不上什麼確鑿證據。
伊爾根覺羅府上更是沒有下文。
太皇太后可以花費數年時間,然後讓蘇克薩哈走向自我毀滅的末路,卻得冷眼看著蘇克薩哈在面前蹦躂數年。
說白了,一點都不爽。
琪琪格的一巴掌讓太皇太后的憋屈也發泄了少許,難得舒展眉眼。她望著琪琪格,又誇讚了一遍:“你打得很好!”
琪琪格鼻尖一酸。
她悶悶的嗯了一聲,連忙轉移話題:“說起來永乾的病……”
太皇太后的好心情瞬間消散。
她面色微沉:“永干癲癇的程度不算嚴重,只稍稍一會兒功夫就被止住了,御醫為他開了方子,這孩子剛剛喝了藥現在已經睡下了。奇綬和隆禧兩個被他的模樣嚇著,哭了好久才被唐璟格格和鈕鈷祿格格帶走。”
平靜時的永干就和普通的孩子一般。
只是回想起他先前癲癇發作的模樣,太皇太后便是一陣戰慄,心裡抽痛不已:“你說,好好的孩子怎麼就變成這幅模樣?下一回又會是何時?”
最為恐怖的就在這裡。
誰也不知道癲癇下一次會何時到來,又會帶來如何的後果。
太皇太后好不容易才恢復冷靜。
她擦了擦眼角,抬眸看向琪琪格:“你有什麼想法?”
琪琪格蹙了眉:“光是小兒癲癇的話,其實致死率並不高,兒臣覺得除去積極用藥治療以外,首先要培訓宮人做好癲癇時的急救措施,其次是讓永干身邊一直有人照看,避免癲癇發作時身處危險環境。”
“危險環境?”
“皇額娘您想,如果永干用膳時癲癇會如何?在騎馬時癲癇會如何?在游泳時或是塘邊走路時癲癇會如何?……”
琪琪格說一句,太皇太后的臉色黑一些。
用膳時癲癇,只怕會引發嗆咳窒息,游泳時癲癇,只怕遭遇溺水,至於騎馬怕不是輕者摔落,重則慘遭踐踏。
琪琪格沉聲道:“只怕都會遭遇死亡風險。”
太皇太后摁了摁眉心,神色悵然:“按你說豈不是只能讓永干老老實實在屋子裡呆著?怕是咱們願意,永干還不樂意。”
琪琪格秀眉蹙起,心情頗為沉重。
她低低嘆道:“永干調皮,又愛跟著奇綬隆禧。不說稍稍大些的奇綬,隆禧和永乾的歲數相差無幾,這兩年還好,等到入學以後差別待遇,怕是永干受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