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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了面罩,花梨被風吹得眯起了眼睛,但很確定地認出他來,她坐在那裡不敢動, 害怕地向他伸出了雙手:“爸爸,你是來接花梨的嗎?花梨好怕!”
琴酒的腳步一頓,喉間哽塞,一時不知道應該開口。
他現在淪為監下囚,連走過去抱抱她似乎都做不到,但在花梨濡慕的眼神里, 他仿佛能夠替她驅除懼意,擋住這群人這樣粗魯地對待。
因為停頓,被摘掉帽子的琴酒略顯狼狽地被用力往前一推踉蹌著走了兩步,但他依舊風度不減, 對剛剛推他那個人投去的目光殺意畢露,多年的組織生活幾乎讓他身上的氣質都能讓普通人生出幾分懼意, 而那個男人瞳孔瑟縮著收回了手, 只敢色厲內荏地催促:“走快點!”
但再也不敢伸手推他了。
他第一次見到組織的二把手, 那位朗姆先生, 但也給他一個不好的預感,見過他的人寥寥無幾,如此神秘的人為什麼會讓他看到面容,顯然是不打算留他的命了。
但朗姆表現出極其溫和的一面,他像是鼓勵後背那樣拍打著琴酒的肩膀:“你是組織里不可多得的成員,為了一個孩子選擇背叛組織……我覺得不值得。”
話里的深意似乎在透露出願意給他另一個活下去的機會。
琴酒沒有開口。
餘光瞥向被人盯著的花梨,她並著雙腿抓著衣服在那瑟瑟發抖,不用過去看他都聽出了花梨聲音里的哭腔,畢竟是受了委屈就會抽搭搭的小哭包。但他沒發現,不知道什麼時候,花梨的身後有一隻兔子玩偶探出了腦袋。
“在性命面前,人都是自私的。”
朗姆似乎對這方面的研究很是透徹:“我見過那麼多人為了活下去不擇手段,身為組織成員,這也是一節必修課,我相信你肯定可以給我一個滿意的答案。”
他拿起一把槍遞到他面前。
朗姆意味深長地說:“身為組織成員怎麼可以有這種明顯的弱點呢……把這個孩子解決掉,我可以既往不咎。”
花梨隱約聽到了一些什麼,朝他們的方向看來。米可似乎是察覺到她此刻處於危險的境地,於是跑了過來和她偷偷講著悄悄話。
“花梨,一個月的時間也差不多了,我帶你回去。”
花梨搖搖頭,目光仍然看著琴酒的方向:“爸爸還在這裡,我現在可以把他帶回去嗎?這裡的人都好壞……”
米可著急地在旁邊跺著腳步,儘管其他人傷害不到她但也不能任由她在外頭受欺負:“似乎不太行。”
“那再等一下。”
而在這選擇的時刻,琴酒偏頭看向花梨所在的位置,天台上的燈光並不強烈,但能夠讓他看到小孩蒼白的臉頰以及眼裡細碎的光芒。
她的眼神依舊澄澈天真,看著他的樣子像小狗一樣粘人。
注意到他的目光花梨再次向他伸著手,如果不是旁邊的人不讓她動,或許花梨早就跳下來索要他的擁抱。
“想好了嗎?”
朗姆的聲音再次提醒他到時候該選擇了,琴酒一言不發接過了槍握緊,在朗姆瞭然的目光里撥開人群朝著花梨的方向走去。
他的步伐很慢,幾乎是花了好長的時間才走到了花梨的面前。
花梨堅持不懈地朝他伸出了手,似乎如果他不抱她的話就這麼倔強地舉著。
旁邊的男人想打下她的手臂,被琴酒一個目光就恐嚇到退到一旁去。
他再次走近,但需要他伸手才能夠著花梨的距離停了下來。
“爸爸,”花梨覺得委屈極了,努力用手指去夠他的袖子,但怎麼也夠不著,“已經過去好多天了,你為什麼不來接花梨呢?”
她想到之前他們的約定,立刻強調道:“花梨很乖的,有好好吃飯,好好睡覺……”
說著說著花梨自己又將往日的難過勾了出來,每天等待爸爸來接她的思念和失落在月光下積攢成了一顆一顆的小珍珠,順著眼尾留下來。
米可聽到憤怒地跺著腳。
從剛開始的啜泣到放大的哭聲,小孩子根本不管自己哭的模樣丑不醜,只想將那些委屈大聲地哭出來,她想要告訴他自己有多想他,想要問問為什麼一直不來接她,但是她發現自己哭得沒有時間說話,只能握住了他抬起的槍柄。
武器在月色下發出機械特有的冷質光芒,琴酒捏著她的手腕,將她的手移開。
“我知道的,”以往的情況下他或許已經拍頭安慰,習慣地用手掌替她擦掉眼淚,但他現在只能這麼站著,一字一句地用其他人聽不見的聲音低聲安慰她,“花梨一直很棒。”
小孩這才緩和了一些,癟著小嘴可憐地望著他。
或許是因為他一直不動手,朗姆放大了音量加了一把火:“琴酒,她根本不是你的孩子,你還有什麼好猶豫的呢?”
花梨停止了哭泣,濡濕的睫毛一縷一縷黏在下眼瞼上,她用小手擦掉了臉上的眼淚讓自己能看清面前的男人,但他表情不變根本沒被這句話驚訝到,失望又或者是遠離的神色都沒有出現。
“你……不是花梨的爸爸嗎?”
眼淚懸掛在下睫毛上要掉不掉,花梨聽到男人停頓了一秒,隨即皺眉詢問她的意見:“那你想當我的孩子嗎?”